第四章 月下凉亭琴绝技 修行之路初打开

  幽幽笛音顺着紫竹笛管轻轻发出,带着竹笛原有的几丝忧伤清脆之感,折转迂回,不禁令听者跟着忧伤了起来。

  也许真是自己的寂寞感染了玄月里的住客,为他送来了一个同样透着孤寂的琴师。东方歧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酥酥麻麻的琴音,和自己的相互曲和,听那琴音起伏不定,好似潺潺流水般的磬音,忍不住勾起了乐兴。

  吹了片刻,东方歧忽感那音律只瞬间触动了自己的心扉,隐忍着很想去看清这琴声出自何人之手,逶迤几时,还是按捺不住年少心性,轻身而起,顿足飞出窗外。

  可就在脚足刚刚落定在一棵树上时,往前一百米处湖中心凉亭里的女人,似乎看出了来人之意,突然卯足气劲,划出一道柔里藏着利刃的银簪。那利刃直逼向东方歧的心房,东方歧急忙调整稍微紊乱的心跳,飞落在树梢上,逃过那貌似柔和的一击。接而那琴音高亢激昂,如战马奔腾于沙场,大海激石般汹涌澎湃而来。

  东方歧心下一沉,暗道:“玄音!”

  东方堡拥有高阶修行者才能使出的家传修行技法,理清了思路,便不慌不忙的运足气力,透着笛管发出极强的剑气,与正抵来的气劲在空中一碰,两音一遇,音波相撞,逼得落巢的鸟儿直奔向苍穹。

  正斗得起劲时,那凉亭抚琴之人忽得用气劲震断琴弦,这一拔似乎用了八九成功力,将东方歧击得连退好几米远。方一站定,那空中就掉下一个五脏具裂的东西,东方歧仔细一瞧,不由得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自己武者修为尚算可以的话,此刻恐怕就和眼前的鸟儿一样,五脏分身了。

  东方歧忽而较起了真,想要再次起身,看清亭中之人到底是谁?可飞上假山后,哪里还觅得人影。

  于是,细细想来,结合着堡内夜深仍旧有人自由抚琴的少数者,通过排除选定,最终确定刚才弹琴女子就是古沧大陆人送美誉“云音仙子”东方云飘,她是自己到了东方堡唯一一年未碰过面的人,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在试探我的修行!还有半个月---就是十年一度的夺古大会了,莫非是要我参加?

  “云飘,怎么样啊?”

  “大哥,你果然好眼力,歧儿虽是武者,可是体内隐藏着巨大的能量,要是能够得你相助,夺古大会上定能出彩万分。”

  这说话的女子正是刚才和东方歧凉亭交手之人,刚刚从千雪湖赶回来,在凉亭时听到有人吹笛,故而,有了凉亭的二人较量之举。

  “天下的五行修炼都是各派门人历经岁月独创,尔后慢慢从中取出精华,去其糙糠,而成大学。其中不乏个别奇人修行方法独特,可虽是这样,我也都应该有些眼识的,歧儿的修行套路,我是怎么也思计不出来的,说实话,连我也弄不清他的师父到底是何方人氏?”

  “哦?如此说来,莫非先前的那位师父不是古沧大陆的人!”

  屋中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女子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自问自答之后,见到自己的大哥微微皱眉,又是继续道。

  “大哥,这没有什么关系的!我们古沧大陆多年不和其他大陆行走,修行这种事情是要靠缘分的,自从四大陆互不往来,你难道没发现修行者是越来越少了吗?”

  东方雷鸣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亦是个最不会尔虞我诈的东方堡家主一名,听到妹妹的话,知道大哥的疑虑,又是大声道。

  “大哥,那老匹夫不是死了吗?我们亲眼可见,不用担心歧儿会陷入阴谋中。”

  “虽是这样,可我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三兄妹之间,属长兄东方振声最是心思缜密,东方堡在其打理下,也是逐渐稳定了在古沧大陆的地位。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歧儿有可能是假的!”

  此话一问,无不显现出东方雷鸣的不悦,料其大哥多年来多疑惯了,但是,自不该怀疑到这铁一般的孙儿身上。

  “噢!这倒不是,就凭承儿的那份亲笔书信,我就该信任的,因为承儿的笔迹是他人模仿不来的。”

  墨衣的长须老者一抚长须自信的说道,然而,作为堡主的威严身份,却没有因为弟弟的使性子,有些许的解释意思,更者,那孩子的一双蓝眸却是古沧大陆为数不多的存在,东方振声此时亦有瞬间的恍惚,或许那胡艺馨是个西鲛的人呢!也不无可能,当时不该一口咬定是个胡虏和苍龙人的孩子才是。

  “既然如此,何必多疑!”

  “大哥,依你之见,是否夺古大会就真的让歧儿代替你?”

  “嗯,不错。我此次已被邀为评判,和闻人、纳兰、他们几个老兄是一样的,我想他们肯定也不会亲自出马的,那我这里又岂能让他们笑话着东方堡后继无人了呢?云飘、雷鸣,明日你们就起程吧!一路慢走就好,顺便带着歧孩儿游历一番,我紧跟着,---也会随后赶到。”

  “好!大哥!”

  二人听了大哥的吩咐,也不再多言,这古沧大陆已是多年没有年轻一辈的出个修行者了,是该让年轻一辈的刀剑出鞘了,此番让二人提早去古沧,自是知道要带着歧儿去见见世面的。

  “庆全,快去把少堡主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是,堡主!”

  庆全站在门外听了堡主的吩咐,一路小跑着来到少爷一直住着的西厢,方唤了三声“少爷”的庆全,在得到里面公子的应答,才忍住了没有推门寻人的后怕感受。

  作为东方堡的年轻管家,言行举止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池,立在门外等候,待到东方歧开门走出来,庆全感到眼前一地的惊艳,意识到东方歧的不悦,快速收了盯着东方歧的眼神,将堡主的话意説实了,便低首跟着东方歧走向大堡主的休息处。

  “歧儿,你来了,坐。”

  “是的,父亲。”

  东方歧微微施了一个小礼,紧挨着满脸和乐地东方振声就地坐下了。

  “明日---你就随你二叔和姑姑他们前去古沧,参加三年一次的夺古大会。可好?”

  “夺古大会?父亲,这夺古大会我也曾听师父说过一二,它是由古沧‘三尊一圣’成立的,‘三尊’即是父亲您和蓬莱岛岛主、沉烟洞洞主以及‘一圣’虚派前任掌教,每次参加的人只有打开修行之路的修行士才可以参加。”

  向来自信的少年,在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失去了傲然的声音,对于至今没有打开修行者之路,他深感愧疚。

  “不错!这夺古大会原为盘古开天辟地、沧海桑田之意。只要是谁能得到夺古大会的古主,就可得其开天令,得开天令者手执开天令,可号令群雄,逐鹿天下,凡开天令出现于各帮派堡会,要谁为其完成事务,都不得推托!其前提是只要不违背人德道义就可。”

  “照这样说来那谁得到这令便可雄霸天下了。”

  “也不全是这样说,这开天令虽为开天辟地之意,但却并不像所说的那样厉害,其一便是不能参与政事;其二,不能违背世间仁义大道德之准。”

  稍作停顿,东方振声探寻一眼东方歧的脸色,又缓缓开口。

  “歧儿,想必你也知道,近年来这古沧大地一直无人统管,各路群雄无不想利用其做那夺定天下之事。然而,自三十年前残暴的玉珏王朝灭亡开始,便被先辈们定了死规定,不准有皇朝的出现。”

  “这个我的确听师父说过,四大陆,目前只有我们古沧是个无主之城。”

  “嗯,不错。”

  东方振声点头承认,这条规矩定的有些私心,当年除了要带来一个平安盛世,还有,就是为了“三尊一圣”能够统治古沧大陆而定,要不是如此,也不会害得一仙圣人杀死了云霄子,说来惭愧,那可是一仙最喜欢的突地。

  “歧儿,如今天下虽是由各路堡会帮派、杏林世家、贵族门阀撑着,可毕竟不是长久之事,表面虽然显得极其太平,实则内里是各自较劲多年,古沧大陆只是呈现出了一个太平的假像。”

  听出父亲口中的担忧,东方歧略微思忖,没有接话。

  “歧儿,此次大会不仅关乎古沧和云荒的未来,更是是我东方堡因争天下的大好时机啊!”

  东方振声双眼微露精光,对东方歧频频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次大会他对东方歧早已抱了非常大的希望,说了半天见东方歧一直倾听,却并不说话就抚须道。

  “歧儿,这次我就不准备上台了!由你作为代表领你二叔的女儿东方紫竹和你姑姑东方云飘共赴大会,你二叔也会和你们一同前往的。”

  只要夺回虬须手里的紫金开天令,此次夺古大会应该就是“三尊一圣”主持的最后一届了,就算夺古大会还在,可“三尊一圣”也会消失的。

  “父亲,这…歧儿恐怕要辜负你的重望了,我尚未踏入修行之门,怎可代替父亲,望父亲好生考虑清楚!”

  言辞恳切、逶迤推脱似乎继承了师父的性格,东方歧心内早是料定如此,对于修行者之路的打开,相信大会举办前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歧儿,莫要对自己没有信心,父亲相信你的实力,我东方家到今日已经人丁稀微,我早已将你视为亲子对待,此次叫你去参加夺古大会也并非一定要夺霸称雄。主要是一来是向天下召示:东方歧乃我东方家的子孙,二来此去必定历经一帆江湖之事,你虽能力处事极妥,可那始终对的是自家门户,而这次去肯定会历经各色人物了解各色世道的。”

  “父亲,既然您已这样说了,歧儿怎可推托责任,身为东方家的子嗣理应尽孝,只是修行------”

  “放心,我有办法。”

  二人谈话间,东方振声从怀中摸出一个紫色的锦盒,东方歧神思岔开,一时猜不出个什么。

  “这是度行丹,可祝你打开修行之路。”

  度行丹,度人修行。在很老的修行古书上,东方歧曾经看过有关于炼丹的方法,可是对于其中的灵魂力始终弄不明白。

  依古书上所说,丹药师可以练出度人修行的丹药,拥有不同灵魂力的丹药师,炼制出的丹药等级不同,在古书上所说的年代,修行师,机械师,通灵师和丹药师构成了整个四大陆的上层势力。

  “歧儿,时辰也不早了,你先服下这颗‘度行丹’,服下后可为你提前打开修行者之路。”

  “父亲,这么贵重的东西,歧儿怎可接受啊!”

  确定眼前金灿灿的度行丹真是如书中所说那样的功效奇特,东方歧从心底打算拒绝,他突然发现这个对自己关爱过了头的老者真如亲生的父亲一样,他开始不忍心骗他。

  “歧儿,莫要推脱,你是我的孩子,就是我东方堡的子孙,我的,终究一切还是你的,何况,东方家以后全是仰靠于你支撑了。”

  “父亲,我其实不是你的亲儿子。”

  许是心性使然,东方歧脱口而出此话,看到东方振声拿着锦盒的手明显的一抖,对上对方一双有些湿润的眸子,一时陷入了沉默。

  “其实---我认了你,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把最好的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可。”

  面对自己的孙子,他是多么的想要说那血浓于水的事实,可是,他毒死了他的母亲,逼死了他的父亲,他不知道,他要让自己的子孙该如何的原谅他,终是闭了口。

  “什么事?”

  这一年来,他待自己极好,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做到面面俱到,而自己,对他客气只是因为那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志愿,此刻,见他眼泪模糊,怜他膝下无子,东方歧心中柔软了许多。

  “实不相瞒,所求之事,乃和东方堡未来有关,但且日后保我东方堡乱世中安然渡劫。”

  一旦“三尊一圣”宣布瓦解,那么,帝王出,是迟早的事情,纵有尊门互相帮助,堡内亦是高手众多,可是,生逢乱世,一切都是没有定数的。

  “竭尽所能。”

  这是一双热切的眼神,长在一张五旬的称自己为孩子的翁者脸上,东方歧不再冷情,誓言出,伸手接过东方振声递来的金色丹丸,服入口中。

  度行丹入口,则化为乳液,顿时侵入全身,东方歧只感到喉咙一片冰冷,不到片刻身子却滚烫了起来,胸闷难忍喘气困难。

  “歧儿,快盘膝坐下,我来为你运气调息。”

  东方歧一听父亲这样说也不管太多,连忙盘膝打坐,让东方振声调息气脉。

  “歧儿,没想到你修行根基如此之深,这度行丹有一特点,就是修行根基越深厚服过见效越快,度行丹效力也会发挥到最大的境界,你现在的身上在度行丹的辅佐之下相信很快就能踏上修行之路,如此年轻,到时候是为父也不能比的,呵呵------”

  后面的“老父欣慰”,终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东方歧的体内具有排药性,故而,东方振声坐下为其调息。

  ““父亲,您---您怎么会这样,父亲您的发丝怎么都变成了白色的了!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呵呵…父亲老喽!没事,我几日之后就会恢复,孩儿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东方振声的发丝,在东方歧的注视下,瞬间斑驳,东方歧仿佛就刹那间又体会到失去亲人的恐慌,这感觉前前后后总共出现过三次,鳐儿离开一次;师父离世一次;还有的,便是这次了。

  他开始困惑,他和东方堡的堡主实际上无任何相处相知的联系,所以,不该有的。

  “父亲!---那孩儿走了,您也好好休息吧!”

  东方歧转身走出屋内,一边走路一边想,怎么?我越是看到父亲越是相识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师父和鳐儿,是那种血浓于水才有的真正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