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文海洛青春无悔之三人行下

  和欣阳不再斗嘴已经101天了,这天,魏香路过水沙树旁,突然发现,欣阳骑着自行车等在学校百米处的一个开放公园,那霞光照在她的身上,像个温柔贴心的“大男孩”等着她的女孩。

  终于,海洛摆脱完追逐她的男生们,奔赴到了公园这边,欣阳帅气的拍了拍自行车的座垫,示意海洛赶快坐上去,海洛果然很听话的坐下了,然后她搂着欣阳的腰腹,将头埋在欣阳的背部,欣阳蹬上了脚踏车,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真想有那么一天,能够如海洛那样那么安静的贴着欣阳的身子,哪怕骑一辈子的自行车也好,只要能够依靠在欣阳的肩膀。然而,那只是如果,魏香不敢想象,如果失去海洛,欣阳会变成什么样子,是自暴自弃,还是选择离去,可惜,两样都不是,是坚强的生活着。

  其实,如果和欣阳分手,最让海洛心疼的是,欣阳始终都会一脸微笑的淡泊神态,这在有幸听过几节心理学课程的海洛眼里绝对是不正常的。分手之前,海洛依旧摆脱不了接到神谕般的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

  欣阳她总是这样,刻意的掩埋伤痛,想要骗过所有担心她的人,可是越是这样的欣阳,是越让海洛走的决绝,海洛怕,她怕一旦回头,再也不忍离去。

  雅露的离开,是海洛和欣阳读大三的时候,那时他们才算真正的同居。

  对于欣阳断然拒绝雅露越陷越深的情感,避开她的每一个可能找到的地方,这一处事态度,海洛没有丝毫的办法,海洛想过要试着劝说欣阳。可海洛知道,欣阳看着她自己和雅露的友谊日渐走远时,心里比谁都要着急,比谁都要难过,比谁都要自责。所以,深知欣阳相处朋友之道的海洛无法说出一句话,不管是安慰,还是劝说,更者责骂,都开不了口。

  欣阳逃避的态度也许是不正确的处理方法,而雅露回应欣阳的方法却是称得上“残忍”二字的。

  雅露在空气寒冷的圣诞夜选择了割脉自杀,难以想象,那样一个活泼可爱,性格热情开朗的好女孩,会选择这样惨烈的方式回应欣阳的拒绝。

  犹今记得,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节的平安夜,海洛下完自习回家,破天荒的没有见到欣阳来接,就一直怀揣不安的心回到了她和欣阳的小屋,敲门无人回应,海洛已经预想到了一些很糟的情况,然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又黑灯瞎火的摸索着开了灯,她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到了。

  她像是水蛭一样的往墙角里习惯性一缩,灯光使她变得不安,海洛看到欣阳的身子在颤抖,盯着她手里拿着快要燃烧完的烟,第一次海洛萌生了讨厌吸烟者的感受,走进一看,满地的烟蒂,欣阳还喝了酒,浑身的酒气。

  【是海洛,是你回来了吗?】

  欣阳只埋着头静静地说话,嗓子有些嘶哑,烟还在燃烧,海洛极力想辨别为何一向勇敢而干净的人会出现这样糟糕的情况,海洛的心跟着软了,放下书本,蹲在欣阳的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只陪她一起坐着。

  【海洛,让你不喜欢了,抱歉!】

  又是那张一如往日的笑脸,海洛有些恨透了这张笑脸,她是谁?她是她的爱人,这样做算是什么,她难道不会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吗?海洛担心这样的欣阳。

  【傻瓜,我哪里不喜欢了,只是心疼你会很难受。】

  欣阳扶着墙壁,应该是要起身,海洛见着就扶着她躺倒了沙发上,此时,海洛才发现她苍白的脸上,挂着几滴冰冷的泪水,海洛懵了,记忆中她的欣阳可不会这种小女孩家的表情,海洛慌忙拿了热毛巾替她擦洗着脸颊,她闭着眼睛,海洛任由她抓着她的手,那感觉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喃喃自语企图安慰着自己。

  【海洛,今天是平安夜,雅露约我去酒吧了,---对不起啊!海洛,我喝醉了,不过,我们和解了。她说她放弃了,我好开心,说我们又要做回好朋友了。可是,她说她要去美国,我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失落,好好的一个朋友,最终还是没有了。】

  雅露是程欣阳到中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除了给欣阳带来了海城的大小记忆,更是带去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刚到海城那几天,因为水土不服,所以雅露曾贴身照看人生地不熟的欣阳,这份情谊,让欣阳难以因感情的变味而舍弃。

  即使回到好朋友的关系又能怎么样,欣阳知道,有些关系一但说破,就什么都变味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的傻瓜,等雅露从美国回来了,一定和你继续做回好朋友的,因为我的欣阳是那么的讨人喜欢。】

  【海洛,真的吗?】

  海洛静静地站在,轻轻的抚摸着欣阳的头发,欣阳贴着身前人温热的小腹,泪水慢慢的留下。

  【我真的很无奈,我对不起雅露,也好像对不起海洛你,我谁都对不起的。】

  【欣阳,说胡话了,欣阳谁都对得起,就是对不起自己才是,总是去委屈自己。】

  海洛轻抚着欣阳卷卷的头发,这时她才发现欣阳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但是,摸着依然很舒服,她安慰着欣阳,希望她尽力不要去想着雅露要去美国的事,更不要记着她对不起雅露。

  【海洛,我很热,热。】

  欣阳穿着蓝色高领毛绒衫,外面套着敞开的黑色大衣,海洛看着她的脸上冒着汗,估计是染了风寒,大冬天的,地面那么凉,谁也受不了的,包括她身材健美的欣阳。

  于是就帮欣阳去脱大衣,哪知等到海洛替她脱了毛绒衫的时候,欣阳翻身把海洛压在了身下,闻着她吐露的热气含着烟酒味,海洛深情开始迷醉,当欣阳附上海洛的唇角时,海洛的身子变得有些酥软,亲吻,他们不知有过多少次了,可是这样激烈而特殊的吻,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海洛承认她就快要渐渐的迷失了,接下来的事情,她也知道将要发生些什么,海洛不是一个拥有爱情纯洁之上的幻想女子,更不是一个没有自尊自爱的女子,只是,她的爱人,她需要她,她也深信,她的身体不会抗拒,适逢今日,何苦,在执着那些清规戒律。

  等到她们累的渐渐昏睡过去,天明嘶晓时,一场不为预知的噩耗却如鬼魅般如影随形,空降这个刚刚灵魂身心相结合的二人小屋。

  凌晨将至,房内的电话,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咆哮着,海洛和欣阳闻声相继醒来,海洛打算先下去接听电话,哪知下体有些疼痛,忍了忍,动作慢了半怕。

  哪知被醒来的欣阳看见,将海洛的手臂给拉住带回到自己的怀中,欣阳呵着热气亲吻了海洛的脸颊,赤shen luo体的穿了件大衣,海洛有些泛红的脸颊,将停留在欣阳身上的视线转移,恰巧又看到了昨夜留下的爱迹,被褥下染了红色的血迹,让海洛白皙的面孔再次变得通红,拉了拉被角,捂着脸安稳的躺下。

  【喂?】

  【是欣阳吗?雅露割脉自杀了,现在在市医院二零三室。】

  欣阳听到话筒对面传来的颤抖的声音,只轻轻地“哦”了一声,便愣在了原地,转而夺奔到洗手间,对着冰冷刺骨的水,就是往脸上抄洗,一阵清醒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由着冷水顺着脸颊淋到颈脖里去,毫无知觉。

  等了一刻钟,躺在床上的海洛心里总是有着不安,于是海洛起身,一一穿好了衣服,靠近衣橱,将一床新的被单拿出,把染红的被单撤去。又等了一会儿,见欣阳还是没有进来,立马套了欣阳的毛绒衫,准备去客厅看一看,谁知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叩击声,惊得海洛直接奔向了门边,一把打开房门。

  是顶着一身雪花的魏香,她脸色苍白的站在了门口,用一双先是焦虑后又转为惊恐的眼睛注视着身前的好友海洛,半响方才哑着嗓音吐出一句简短的话:【雅露走了。】

  仿如五雷轰顶,海洛没有等魏香走进来,转身就往半合的洗手间跑去,打开房门时,海洛差点咬破了自己的唇瓣。

  洗手间里面的欣阳出奇的平静,换了一身黑色的线衫,黑色的皮裤,黑色的休闲低跟皮革鞋,正拿梳子梳着潮湿曲卷的中长卷发,见海洛和魏香一齐站在门口,朝着海洛魏香温和一笑,不等海洛泪水流出,已是走上前捋顺海洛脸上的凌乱发髻。

  【走,我们去看看雅露,不然的话,雅露又要说我们总爱迟到了。】

  【欣阳------】

  海洛忍住泪水低唤,欣阳轻轻做了一个“嘘”的禁声状,走向魏香的旁边。

  【魏香,刚刚佳儿和我说了,你是来和我们一起去看雅露的吧?等海洛洗漱好了,我们一起去,好吗?】

  魏香看了欣阳一眼,朝着海洛点了点头,海洛止不住泪水,拿了衣服奔向另一间卧室,空气一时间被寒霜凝固,魏香埋着头颅,不敢打量欣阳,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扑到了欣阳的怀里去,让事情变地更加糟糕。

  魏香再看欣阳时,欣阳的手上已然多了一只燃烧一半的烟,她红红的眼睛,隐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咬着烟稍,翕动着双唇,波浪似的吐着烟气,魏香感到了慌乱的心变地针扎一样的疼痛。

  片刻,海洛穿着白色呢绒大衣,就这样,一黑一白一红的三人身影,顶着纷飞的鹅毛大雪,坐上了出租车,向着医院的方向急行驶去。

  雪从昨天午夜开始下的,下了六个小时了,但不见丝毫减弱的趋势,昨儿是平安夜,今个是圣诞节,凌晨六点钟,街边的商场已经开始营业了,每家商场门口都放着圣诞树,圣诞树的右边则是圣诞老人的头像,车子行驶得有些缓慢,几乎让海洛感觉这条路没有了尽头。

  前面是喧闹而繁华的星点广场,那里有两个身着圣诞老人服饰的人员,顶着硕大的雪花瓣,在派发着印有商场标签的老人布偶。

  欣阳盯着窗外活跃的圣诞老人,借着不明朗的光亮,看见了那个圣诞老人伸手将身边快要摔倒的小女孩给扶住了,接着又递上了一个圣诞老人布玩,女孩接在手里,扶了扶头顶上戴着的红帽子,高兴的塞了布玩在口袋里,蹦蹦跳跳的离开。

  时间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的妈妈前一刻还在陪着她去法国的梧桐大道散步,后一刻就消失了,记不清是怎么离开的了,可是,那首圣诞歌依然记得。

  现在是凌晨六点半,海城的各大商场几乎都在庆祝圣诞节,今年外国的舶来节日,比往年更加的受中国人民所喜爱,站前广场组织了一场发放圣诞老人布玩的接力游戏,连小菊得知后都跟着兴奋了起来,想要赶快播完节目离开,下面,就让我送上一首圣诞歌,作为今天节目的开场歌曲。

  广播员的甜美声音已经消失,圣诞歌欢快的响起,-----欣阳扭头向着坐在中间的海洛和最里面的魏香微笑,而车子很快消失在星点广场的范围,人来车行的街道,逐渐远离而去,车里此时只剩下了圣诞歌和司机的困眠哈欠声。

  车到了医院,雪还在下,欣阳先下了车,海洛跟着挽住了欣阳的右手臂,而左边站着的则是穿着红大衣的魏香,三人同时踩着阶梯,慢慢的向医院走入。

  嗒---嗒---前面传来的是高跟鞋的奔跑声,嗒--嗒--嗒。

  三人顿足,定睛朝着医院的走廊望去,是喘着粗气跑出来的郝思佳,郝思佳看到三人,在医院的走廊停下,后面紧追的是陈东文,身穿夹克皮裤,厚跟靴鞋。

  【思佳,不要跑了。】

  【东文,你们怎么出来了?我们是要去看雅露的。】

  陈东文止住了脚步,与欣阳四目相对,习惯性的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摸了鼻子一下,故作轻松的摊了摊手,撇开交聚的目光时,当下握住思佳的手。

  【欣阳,雅露已经走了,宋伯父按雅露母亲临终的要求,要将她送回西藏安葬了。】

  【雅露真是不守信用,说好的,今天让我送她的,怎么就失约了呢!】

  对于陈东文略显拘谨的言行举止,程欣阳没有听见,只是颤栗的站着,任由着海洛搀扶,身旁的魏香则紧张的关注着欣阳的一举一动。

  【欣阳------】

  思佳抬头,哭红了的眼睛,看着欣阳惨然微笑的样子,又涌出了决堤的泪水,将要再次出口说话时,被陈东文握着的手,暗地摇了摇,心有不甘的看了身旁的陈东文一眼,甩开手,跑开了。

  身影被医院长廊的灯光逐渐拉长,高跟鞋的声音响彻安静的走廊,医院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郝思佳的背影在欣阳的注视下开始消失,最后,只剩下了隆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