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清冷,黑衣女子裹紧了大衣。行色匆匆地四处张望,随即打开了废旧不堪的铁门。

  “安翔,安翔。你在哪里?”女子在漆黑的仓库中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声音里满是惊惶无措。

  “江菱,我在这。”黑暗中一个笔挺的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似昂贵的西装沾染了黑色的污迹和灰尘。

  女子看到男人这幅摸样。神情呆滞了片刻。“安翔,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躲在这个地方?又叫我不要让下人跟着,独自一人来找你?女子的眼眶红红的,嘴唇抽搐着问。

  “江菱,你听我说。”男人按住江菱的肩膀。现在你赶快去码头,那里有人接应你。现在走公路航空都不安全。对了,你快回去。在我的橱柜里,有一个夹层。你把它打开,那里有一些钱,作为你们路上应急之用,现在银行里的钱已经无法取出来了。我的账户已经被警察冻结了”。男人的语气中有些慌乱和焦急。

  “什么!安翔!警察!到底出了什么事?”女子听到此处,喉咙里带着些许哭腔。

  “你别管这么多了。菱,你一定要好好的。还有你肚子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安翔,到底是谁,是谁陷害你?”女人情绪激动起来。“前几天我就发现不对劲。那天我收拾房间。我不小心看见了你被辞退的公告书。是不是他?”女子眼里顿时充满了恨意,无意间拽紧了拳头。

  “菱,你不要问了。”男人放开手,侧过脸,眼里满是哀伤。“走吧,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就接你回来”。

  “你打算怎么做?”女子不依不挠。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肯定不会承认的,不管他耍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屈服的。菱,你放心。好好跟着华哥。他会保护你出城。还有,离婚协议书我趁着你熟睡的时候帮你画押了。当然是假离婚。现在我出了任何问题都与你无干。”

  “翔”,女子心底抽痛,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

  “能见你一面,真的,真的很值得了。对不起,以前忙于工作,都没有时间好好地陪你,菱,你一定要好好的”。男人抚摸着那柔顺的发丝。突然眼神聚焦起来。游离的手也停下。

  “你快走吧”。男人的眼里充盈着亮光。

  “翔。”女子无奈的喊道。死死的拽住贝安翔的手臂。

  “快走!”男人一把将江菱推出仓库,锁上门。

  “翔,翔,你开开门!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求求你!开开门!”

  “江菱,你不要任性!你要为我们的孩子想想!”男人的言语中充满了哀伤。

  “翔!你不要把我当成傻瓜,我知道,我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菱,孩子,就叫文淇吧,你要好好地,把他养大,一定要告诉他。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的,不要告诉他,他有这个名声败坏的父亲。”

  男人终于没有了力气。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段国华,你真的太狠了。两亿,你让我怎么赔!你真的太舍得下血本了!居然用两亿来搞垮我!司法怎么会放过我!我真的是大意啊!走私!这是什么罪名!你太狠了。偷梁换柱,置我于死地!”

  外面的江菱也没了声音。华哥看到江菱许久没来,担心出问题。只身前来查看究竟。哪料想江菱正哭喊着敲门。情急之下将其打晕赶忙背往码头。

  看到华哥发来的短信。贝安翔笑笑。打开仓库门。

  当江菱醒来的时候,华嫂正坐在她身边。

  “你醒了。华嫂说罢端来了一杯水。来。喝点水”。作势要将江菱扶起来。

  “嫂子,翔哥怎么样了”。江菱的语气淡淡的。毕竟也是有教养的人,她深知回天无力。

  “听说,不久之后,就要开庭了。你昏迷了两天。阿翔到警察局把所有的事情招供了”。

  “你说什么!江菱又激动起来。翔哥没有做过,他是被人陷害的!”

  “菱,不要激动,小心动了胎气。阿翔这样做,他也是为了保护你。还有,他说,这是他的疏忽造成的,应该对此负责。”华嫂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华嫂站起身,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箱子搬过来。在江菱的面前打开。

  “这是阿翔留给你的东西。他说,一定要忘了他,好好生活”。

  江菱是哭着看完贝安翔的那些东西的。

  船舶靠岸。江菱提着箱子下了船。

  华哥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就把江菱安排在了一个老旧的四合院里面。嘱咐了江菱几句话,就返程回去了。

  这以后,恐怕都要靠自己了吧。江菱摸了摸肚子。抬起头,看了看这痕迹斑斑的房间。

  翔哥留下来的那些钱有限,总不能坐吃山空。必须要为孩子的将来考虑。江菱怀着身孕,暂且找了一个收银员的工作,虽然钱不多,但也不是很累,可以自给自足,虽说生活苦淡了一些。但也总比饿死来得好。

  当华哥带来阿翔在监狱里自杀的消息之时,江菱又一次晕死过去。

  生命中最大的期盼和依靠就这样消逝在自己的生活中。就好比一把锋刃的长刀顿时插入心脏那一种几乎窒息的疼痛。

  贝安翔的选择,是一种无奈到尽头的悲哀。死亡,并不是终点。也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方式。

  江菱的生活一下子缺失而来,长时间的精神寄托已经轰然倒塌。

  时间和新的寄托方式,总是人摆脱巨大悲痛的良药。假装也好,逃避也罢,总会让自己搁浅已久的心注入新的力量,让他得到释放和平息。

  就在这个多事的冬天,贝文淇降生了。新的生命赋予了江菱独特的母性情怀,丧夫之痛的悲伤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这个冬天,雪极其的大,各地都做好了防备雪灾的工作。江菱独自一个人喝着华嫂送来的营养品。身边的贝文淇睡得很熟。脖子上挂着父亲遗留下来的玉佩。

  华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江菱,那个四合院要拆迁了,我特意来帮你收拾下行李。现在风头过去了,你想不想回去?”华嫂语重心长的说道。

  江菱放下碗,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婴儿床里的贝文淇依然紧闭着眼睛睡得死死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多年后,该有怎么样的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