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时光如跗骨之蛆,就这样轻易的在我年轻的躯壳上留下清晰不易抹去的痕迹。

  我和郑梓棋认识,也有几分巧合。

  郑守仁是李春兰公司的经理,郑守仁和李春兰认识的时候,我不过2岁,而那时候李春兰虽说还没和我父亲离婚,关系也不是多融洽。李春兰彼时年轻貌美,又会说话,自然很快得到郑守仁爱慕。

  后来我6岁时李春兰和我父亲离婚,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离婚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郑守仁。

  我八岁之后,郑守仁就经常来我们的新家看我和李春兰。带些我爱吃的零食,买些水果,或者周末我去我父亲家的时候,郑守仁带李春兰去买件衣服。

  我们家的经济突然多了个来源,没错,是郑守仁。

  第一次有人逗我开心,以前李春兰和我父亲没离婚的时候,他们任何一个都不会逗我,也都不会关心我。李春兰整天只顾着出门或者加班,而我父亲,也只顾着打牌、喝酒。

  我还记得那天我坐在新家的客厅里,郑守仁说:“沛知,我来给你变个魔术。”他手上拿的小球突然不见了,我四处找也找不到,然后我笑了。那天他给我讲了很多笑话,我很开心,我笑,我在客厅里跳来跳去。后来,郑守仁离开的时候,李春兰说:“沛知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这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是我不能碰的疤。

  李春兰和郑守仁偶尔吵架,后来我渐渐意识到,是李春兰一直在问郑守仁什么时候能离婚娶她。多么可笑,一个小三,还想往上爬?

  我很庆幸有郑守仁的出现让我的物质生活富足,我很感激他给了我钱,从前我很喜欢他,可到最后,只有对他的钱的需要,和对李春兰的失望、同情。

  初一的时候我知道了郑梓棋。他们说这个男生很厉害,小小年纪就跟着混黑帮,已经是某所初中的老大。

  偶尔在郑守仁说到他儿子的时候,李春兰问:“棋棋全名叫什么。”“郑梓棋。”

  第二天我开始打听郑梓棋是哪个学校,千方百计找到他。我说:“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认识郑守仁,咱俩找个地方详细说。”

  我不知道郑梓棋为什么跟我走,我俩找了个甜品店,面对面坐着。

  “我妈是李春兰,我想你知道是谁。我不是想来跟你吵架,也不想说什么。只想认识你。我知道你妈也不关心你,你爸又跟我妈不明不白,我们同样在外面都免不了被别人指指点点。你有个貌合神离可还算是家的家。我没什么,也不要求什么。想跟你谈谈,只是想了解下你怎么想。再说下我怎么想,我知道这样很可笑。”我突然有些词穷。捏着装白水杯子的指尖微微发抖。

  郑梓棋只是笑笑说:“没事,我知道你。我妈在家把你和你妈都快骂死了。我天天就想,能起沛知,这样名字的女生,肯定了不起。给你留我的电话,有事情,或者不开心了可以打给我。”

  “那你就不讨厌我么?”听起来是像在问他,可我自己心里知道更像是在问我自己。“讨厌你?”郑梓棋若有所思,“以前听我妈说的时候,我是挺讨厌你,讨厌你妈的。后来我跟踪我爸,看我爸和你妈在外面吃饭,你妈确实很漂亮,人也很温柔。我妈从来没像你妈那样对过我爸。我当时就想,你妈要是我妈那说不定也不错,说不定至少还会关心我。今天再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一直没错。尤沛知,你是个了不起的女生。相信我,我看人很准。”

  郑梓棋只不过比我大三岁,身上却透露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成熟。

  我没有手机,最后把他的电话记到印有那家甜品店的店名的餐巾纸上。那张餐巾纸一直在我书桌抽屉里丢了好久,直到我有了手机把他电话存了进去,才烧掉了。

  很多年过去之后,郑梓棋告诉我,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一直把我当个可爱的小妹妹照顾着。虽然我没麻烦过他什么事,但是有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帮我很好的解决。

  周六的课枯燥无味,我请了假在家放着摇滚乐做题。我热爱摇滚,重金属。最喜欢的是X-Japan的Kurenai。跟同样喜欢这个乐队的朋友探讨过,我说:“Hide死了以后,乐队失去了灵魂。”而他却说:“Hide的存在不过是平衡了Yoshiki的独断专行,Hide死了以后乐队之所以没有更上一个台阶原因就是老Yo太霸道了。”

  李春兰已经习惯了我把音量开到最大声的听摇滚乐,她已经被我同化的不会狂拍门叫我把声音关小。我边做题边感叹应试教育真扯*,做题才是王道。我花了所有的钱在网上买课程,每天半夜对着电脑学ABCD,学之乎者也。

  艾祁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我疯了。他尖叫着:“沛知你快傻了你,快出来,跟我去gay吧。”艾祁爱上去gay吧,虽然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很惊讶在我们这个小城,骑着自行车绕一圈都不会累,居然有gay吧。懒得化妆,随便摸了一件以前的长袖套了牛仔裤出门。去了才知道原来是艾祁朋友开的。多是一些在这个小城的外国人和像艾祁这样捧场的人去。

  我蹦蹦跳跳的打算去找老外搭讪,被艾祁一把拉回:“沛知,你也不想想,你在这种地方,能学到的词汇,少的可怜吧。”“那不一定。”

  后来艾祁的话得到赤果果的反驳,我跳过去的时候,倒是有很多A国大叔或者米国哥哥跟我坐着聊天。

  晚上艾祁送我回家的时候说:“沛知,你别画那些吓死人的妆看起来要多良家妇女有多良家妇女。”“可是你没闻到我嘴里还留着威士忌的味道,我手指上还留着七星的味道。”我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到鼻子前深深吸气,闻到淡淡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