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到了分别的路口,雨已经快停了。我从没有过像此刻的恋恋不舍。

  看着苏旸离开的背影,我的心突突突地跳得厉害。

  那个埋藏在我心底的秘密在这一刻像水蒸气一样不停地往上冒。

  我甚至想大声叫住他,告诉他,我喜欢你。

  你为我画地为牢。你不是我生活的所有,却是最精彩的部分,唯一不可替代的部分,装在心里最容易触碰的位置。

  星期一,来到教室格外得早。走到窗户边上,撩开窗帘,阳光像是沐浴液一般充盈地透过玻璃照射进来。

  我打开书大声地朗读英语,觉得生活突然有了希望,。

  欢欣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一个人的进来。我注意到江铭迈进教室的步子显得有些沉重。他径直去到他自己的位置,没有看我,也没有和我讲话,他一到就放下书包,趴在桌上。我转过头来很想对他说点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

  他露在桌上的半边侧脸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照得异常白皙,阴影中能够看到他细密而微翘的睫毛。

  也许是那日的表白事件伤到了他的自尊吧。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等到第一节课下课我去到他的位置,他依然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态,我不确定他睡着了没有。

  我用手轻叩了几下他的桌子,他一副惺忪的样子一抬头就竭力忍住发怒,“林溪北,你能不能有点公德心!”这一刻看着他想要生气又不能生气的样子,觉得滑稽极了。

  “我看你上课也在睡觉,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我牵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保证我当时的微笑足够明媚,语气也足够真挚。

  “你他妈是我什么人啊,在这里装好心。”,他脱口而出,如此的用力,生生地拉开了我们好不容易走近的距离,“就知道装,我看你是关心得有点过了吧?离我远点!”。

  他以前虽然不会对我温言细语,可从来没骂过我,这是第一次,歇斯底里。

  我定定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我没有哭,但开始不自觉地掉眼泪。

  我跑回自己的位置,大家一起围过来劝我。我甚至听到微晴在和他高声的理论。

  “闹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这是班主任的声音。

  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姓黄,烫着过时的微卷发,染着难看极了的棕色。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呀。”我们知道她说的是学习,每每这时,微晴都会侧歪着脑袋对我窃窃私语道“我们还年轻着呢,还要活好几十年哦,哪会时间不多!”我此时因为咬着笔杆艰难地做着解析几何而皱着的眉也会因为好笑而舒展一会。她总是不止一次地把我叫到外面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林溪北,你是很聪明的呀。语文作文那么好,努力一把,数学完全没有问题。”我站在一旁竭尽所能地点头,一直点到我自己都觉得脖子酸痛的时候她才会让我回教室。

  这个时候,她用奇怪的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再看了江铭,用听不出来语气的声音说道“马上就升高三了,你们这个样子,整天不务正业,吵吵吵,高二是最关键的一年啊!”她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这时上课铃就不和适宜地响了。

  我没有听进去这节课讲的什么,只听到“离我远点”一直一直回绕我耳边。这四个字,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一样,蘸着硫酸,刺入泪腺。我有些忐忑地忍不住回过头来看江铭,他依然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竟有点像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