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蒙蒙亮,远方的天空刚刚泛白。

  影嫙一个喷嚏,打了个冷颤,便醒了。

  手不自觉揉了揉鼻子,除了手脚和脸冷了些,身上倒是极暖的。抬眼瞧了瞧,自己却整个躺在司徒惑怀里,而司徒惑,似乎是睡着了,睡了很熟,一个喷嚏都没有将他吵醒。

  影嫙本想出来,转念一想,却又继续呆着。一个,挺暖和的。再就是,不想打搅了司徒惑。

  翻着眼皮看着西边挂着的还有点影子的月亮,想着昨天发生的事儿。

  喝酒,然后呢?跟司徒惑撒泼。还有什么呢?

  影嫙想着,一阵头痛,暗自道不该喝醉的。索性也就不想了。

  看这司徒惑潮红的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就算司徒惑喝醉了,酒也早就应该醒了。

  而且睡得这么熟……

  司徒惑……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如此的吧?

  难怪,难怪身上觉得那么暖和。想来他是发烧了。

  影嫙这才伸手朝司徒惑鼻子底下探了探,气息火热的,确实发烧了。

  推了推司徒惑,影嫙才叫出声“司徒惑,醒醒。”

  司徒惑迷蒙的睁开眼,看着影嫙,一阵尴尬,松手不是,不松也不是。

  影嫙就显得镇定多了,慢吞吞从司徒惑怀里爬起来,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心里却不知打鼓成什么样子。“你发烧了。”

  司徒惑摸了摸额头,随即淡淡道“不碍事,饮酒过后便如此,休息休息就好。”

  影嫙嘟着嘴点了点头,多半猜到了司徒惑不沾酒的原因了。那昨天为什么又喝了?

  两人便又沉默了。

  影嫙这才觉得,与司徒惑相处最多的似乎就是两人都不说话,相互沉默,或者各干各的事。交谈的却很少。

  影嫙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沉默比争吵痛苦一百倍。

  用在他们身上虽然不合适,但是也说明了沉默也挺难熬的。

  “司徒,我饿了。”

  司徒惑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话显然是愣了愣。耳边仿佛还响着那句“师傅——徒儿饿了。”心里又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儿。

  “我们是赶路还是下去同痕他们打个招呼?”司徒惑只是问道,却不回答影嫙关于饿了的问题。“尘,他们都在的。”

  影嫙本事想到大厅里区再蹭顿饭,顺便跟夜云痕捞点吃的,听到白缪尘也在,刷的站起来,拉着司徒惑的袖子就要走,险些从屋顶摔下去。

  “走,现在就走。”

  司徒惑却不明白了,本是以为白缪尘在,影嫙肯定会去缠上一番,顺便吃点东西,这样一来,却不知影嫙到底怎么想了。

  抓着身形不稳的影嫙,又是一阵沉思。

  “走啊走啊,快点走,马车在哪?”影嫙逃一样的,拉着司徒惑。要不是司徒惑固着,铁定是要掉下去了。

  司徒惑深吸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搂着影嫙就飞了下去。风夹杂着两人身上的酒气扑鼻而至,又是一阵头晕。

  二人上了马车,司徒惑吩咐外头某个人说是将枫炔叫来,又跟影嫙说了声暗层里有吃的,便倚着车厢又睡过去了。

  影嫙哪知道那暗层在哪,却晓得司徒惑是因为沾了酒才像现在这样的,又不好翻箱倒柜影响了人家,就放弃了寻找。

  无聊的左看右看,这才发现是换了辆马车的。更大,更舒适。马车的颠簸感也轻了许多。躺在软垫上睡觉也是很舒服的,而司徒惑却是坐着头倚着车厢壁就闭了眼。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影嫙恨得牙痒痒的那个阴面黑衣人便敲了车门进来,递给司徒惑一个圆筒状的瓶子,提着影嫙就出去了。

  影嫙冲着那抓自己的手狠狠的挠,却也不叫。

  “你再挠就没吃的了!”

  “不吃也要挠你报仇!”

  两人就这么站在马车外面大眼瞪小眼。

  “你再挠便将你丢下去。”

  影嫙看了看快速滑走的地面,可算是禁了声。

  此时再闹,小命休矣。

  枫炔放了手,自顾坐在了马车一边。

  影嫙这才看见赶车的那名车夫,也是一身黑衣,面容却年轻白净的很。

  车夫不都是应该是老人吗?这个怎么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你还我鸡毛掸子!”影嫙扶着车厢走了两步,踢了枫炔一脚,险些将没有准备的枫炔从疾行的马车上踢了下去。

  枫炔忍了一口气,这人打不得骂不得,着实叫人无奈。“你怎么这么记仇,一个掸子你要记一辈子不成?”

  “就是要记一辈字,叫你欺负人!”影嫙又踢了一脚。

  枫炔不是什么善辩之人,一时语塞,不知回什么了。

  “还我掸子!”又一脚。

  枫炔无奈的只好站起来,省的那屁股叫人一脚一脚踢下去,着实丢人。

  “你当初将我莫名其妙打了一顿我可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掸子却要记恨我一辈子,这是何道理?”

  影嫙白眼。

  这个人,看上去武功就很高,自己一个菜鸟能将他打了一顿?开玩笑也不带这样的啊。

  “你可还记得,下竹影山时你遇到的那个‘鬼’?”枫炔想想倒是满肚子的气,让人当鬼打了一顿,还一下都没有还手。

  不说还好,一说影嫙倒是想起来了,对着枫炔小腿又是一脚。“好啊你,原来扮鬼吓我的是你!”影嫙可算是找到了。

  枫炔冤枉至极,小腿一阵绞痛,却是有苦说不得。

  瞪着影嫙,再气也只能忍着。

  “让他进来吧。”司徒惑在里面说着,枫炔却是感谢万分。

  “爷让你进去。”

  “哼!”影嫙一脚又踹了过去,枫炔躲了过去,却撞在了车顶上。

  “活该!”影嫙啐了一口,拉开车门便钻了进去。

  枫炔脸红到脖子根,觉得好不丢人。

  影嫙进去走了两步,差点踩空掉下去,一看却欣喜无比。脚下可都是各式各样的吃的。

  “吃点东西垫垫,到了城镇在寻饭馆,不要跟他闹了。”司徒惑只是倚着车厢壁,脸上的潮红却退去了。

  影嫙扁扁嘴,在一堆吃的里面捣腾了半天,弄了些吃的囫囵吞枣起来。

  “我,头有些疼,不要任性,让我休息会儿,可好?”司徒惑望着影嫙的吃相,又想起屋顶上影嫙的那些话,心头又是一阵苦涩。

  咂巴咂巴嘴,影嫙啃着苹果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司徒惑这才叹了口气手撑着头倚着茶几睡去了。

  影嫙总觉得有些酒味儿,闻了闻,却是来自于司徒惑身上,自己身上也有。

  想起来昨晚喝酒的时候衣服都泼湿了,现在虽然干了,酒味儿却还是很重的。

  那司徒惑,不是很难受?

  影嫙就这么想着,扔了手上的苹果,开窗通了通风,却没多大用。

  轻手轻脚拉开车门,对着那靠在车厢边上睡觉的人说了一句“一个时辰内你给我找来去酒味儿的东西,再拿两条毯子来,我便不计较掸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