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倩影

  传授完新品,我打算回去了。

  “弟妹这就要回去了?”独孤成楠问道。

  “是,突然想到还有事情要忙,二哥不必在意子菁,我可以自己回去的。”看到独孤成楠还有事情要忙,而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弟妹就让车夫把你送回去吧!我也好放心。”独孤成楠对我温和的一笑。

  “那就谢谢二哥了!”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马车很快便回到了独孤府里,一到大门我便要求下车,要是因为我耽误了独孤成楠的行程就不好了。

  从大门到独孤晟熙的庭院还要经过一小片花园,现在正值秋季,里面开满了菊花,红的黄的白的,应有尽有。

  看着时间还早,我缓缓的走了进去。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月份了,园里的菊花很多已经开始凋谢了,花瓣掉落一地,残败的花朵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莫名的竟觉得有些悲伤。

  我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可看到这番景色依旧有些难过,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转身就要离开,在抬头的那一瞬,一抹丽影闯入了我的视线,月光下,她依树而立,微风将她的裙摆轻轻扬起,她正看着远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此时她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单薄孤寂。

  我带着好奇心,一步步走近那个月下深思的人儿。

  走得近了,我看清楚了她的面貌,精致的五官像画中人物,那双含水的眸子一如初见时那样略显忧伤。

  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小声道了句“五夫人”,生怕打破这原有的宁静。

  “子菁?”她看向我,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子菁也来赏月?”

  “我刚从铺子里回来,看见园中的菊花,便想进来观赏,不料这菊花已经开始凋谢了。”我不满地嘟嘟嘴。

  “子菁,万物皆有轮回,春天去了,还会再来,花败了,还会再开。”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很有道理,年长几岁的她看起来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她的声音一顿,“可是,人的青春只有一次啊!”

  她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了这么一句,我惊讶看过去,“五夫人何出此言啊?”

  她看起来似乎更加悲伤,“‘一入侯门深似海’,人人都想嫁进侯门,谁又知道那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人是多么的悲哀,独守空房,像坐牢一样……”

  “五夫人!”我惊呼出声,她竟然在这里说这些话,要是被那些长耳朵的人听到可怎么办!

  她微微一笑,“不必担心,这里是我的花园,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我住的院落。”

  今早还挺独孤成楠介绍了这座大宅子的构造,没想到多走了几步竟私闯了他人的住宅。

  “夫人对不起,子菁不是有意闯进来的!”我急忙道歉道。

  “误入也是缘分呢!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俩很投缘,不如随我到前面屋里小坐?”面对五夫人的邀请,我没有拒绝,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小花园。

  原来“稍小一点”的规模也很大,五夫人的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微风吹过,吹皱一池清水。

  五夫人住的房子很大,走了这么远,我竟然没见到一个丫鬟,进到屋里,我们面对面坐在了圆桌边。

  “是不是好奇为何会如此冷清?”她问道。

  我惊讶的点了点头。

  她又是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美,温柔不张扬,有种含蓄的美感,“我吩咐过丫头们,在我叫她们过来之前不能打扰我的宁静。”

  五夫人的思维有些矛盾,既然是孤单,为什么还不想让人陪?

  一个想法在脑中划过,难道,她是在等独孤老爷?

  “夫人可是在等着什么人?可是在等老爷?”我好奇地问道。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常态,笑问道,“哪里会等什么人,老爷经常不在家,皇上常会找老爷去下棋,谈论政事。”

  “这样啊!”我笑了笑,希望不是我太敏感了,总感觉五夫人瞒了我什么。

  “是这样,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床边的小柜子边,拉开抽屉拿出来了一个小布包,小心地打开一个翠绿翠绿的镯子露了出来,她把那只镯子送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接过镯子,看向五夫人。

  “本想在你新婚的时候给你,不料拖到了现在,还不晚吧?”她对着我又是微微一笑。

  “不晚,可是为什么要送镯子给我,这只镯子看起来好像很贵,子菁受不得!”我说着就把镯子推向她的面前,所谓无功不受禄。

  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她呵呵笑了起来,“何必要紧张成这样,你还不知道吧,我嫁进府里的时间不长,对我最为关照的就属晟熙了,你又是他的妻子,送你东西也是表示对他的谢意啊!”

  我听后点了点头,看来这东西是非收不可了,要不会显得瞧不起人。

  “好,我就替晟熙先收着了。”我拿着镯子,思量着该把这易碎的东西放到什么地方,先前古装电视剧中,人们都喜欢把东西放到衣服里,可怎么看都会很奇怪,放袖子里吧,袖子好像宽了一点,放进去的东西会掉出来的!

  下一秒,镯子被五夫人拿在了手中,她轻柔的拉过我的手,将那只翠绿的镯子戴在了我的手上,那是玉石的质感。

  “谢夫人!”我谢道。

  “不知子菁今天是否急着回去呢?”她问道。

  都说拿人家的手短,虽然独孤晟熙没给我定过什么门禁,但他也没说过我可以晚点回去。

  我硬着头皮说道,“不急的,请问夫人有何事?”

  “陪我喝点酒吧!”我惊得张大了嘴,我没听错吧,借酒消愁?

  “好,好……”我应和道。

  她开心的笑了,她走出去不一会儿,身后便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端着几样下酒小菜,还有两壶酒。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摆放好酒菜,小丫鬟再次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没有多余开场白,她说了句“我先敬你一杯”,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我赶忙学者她的样子饮下一杯酒,都说古人酿出来的酒度数很低,喝起来跟喝水似的,可我怎么觉得酒精含量还是蛮高的。

  紧接着又是一杯,我赶忙跟上,也喝了一杯。

  在她就要喝下第三杯的时候,我拉住了她的手,“夫人,不可以这样喝的,先吃些下酒菜!”

  她还算听我的话,吃了两口盘子里的小菜,我这才得以不用空腹喝酒。

  吃了两口菜,她又开始喝酒,我就跟着她喝酒,又喝了一阵,我觉得头脑发晕,眼前的事物开始变的模糊。

  她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原来是周围出了名的酒量小,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趁着神智还清楚,“夫人,不知你为何要喝这么多酒?”

  “见到子菁,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像姐妹,一样。”她的口齿也不像刚刚那样清晰了,不过比我要好很多。

  又喝了一阵,我就觉得期间,刚刚那个小丫鬟出现过,好像是来送酒的。

  酒喝得多了,也就渐渐没了刚刚那种醉的感觉,仿佛又清醒了,我拿着筷子,轻轻敲着酒杯,哼起了小曲,脑袋里想到的是那首《菊花台》。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模样;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唱着唱着,我觉得脸上痒痒的用手一擦,原来是泪,是被歌词感动了吗?

  我看到了五夫人红红的双眼,我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她也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子菁,你也孤单吗?”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孤单,很孤单,来到这个时空,遇到了秦家人,还没享受够家的温暖,又来到这边,面对一大家的陌生人,我迷茫,我彷徨,我处处小心,却有人处处与我做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一味的退让肯定不会有什么作用。

  “不是还有晟熙吗?”她继续说道。

  我脑袋有些不清楚,但我的感觉是真实的,她很能明白我的苦楚,我闭口不答,倒了一杯酒,迅速的喝了下去,清清凉凉的感觉,仿佛可以冲淡心中的苦楚。

  喝到浑身发软,再也站不起来,我好想看到了独孤晟熙,他就在我的身边,我努力的睁大眼睛,歪着脑袋看向他,我对着他嘿嘿傻笑了一阵,口齿不清的说了句“你来了!”

  挥舞着双臂张牙舞爪的想要离他近一点,谁料重心不稳,向地上跌去,想让身体恢复原状却无能为力,就在我认定自己会跌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接住了我。

  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中,我仰起脸,看到了独孤晟熙帅气的脸,还有那对迷人的琥珀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