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认错

  我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放过那把古筝,却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记得妹妹胆子很小,如果屋里突然冒出个人一定会吓得哇哇大叫,不知今日,为何如此镇定?”

  这人是来揭我底儿的吗?“哥哥一定是在说幼时的子菁,子菁已经长大了,哪还会因为惊吓大叫呢!若是一直如此,岂不是会失了秦府的面子?”

  “那妹妹今日为何有兴致出门了?”他重新找了个话题,却依旧揪着我不放。

  “听说了今天街上有集市,子菁便去凑了热闹。”

  “哦?从来不愿凑热闹的妹妹,为何今日如此反常?”他的声音徐徐传来,每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

  我正要说什么,他接着说道,“一向对大哥的话惟命是从,从不敢反抗半分的妹妹为何会因为一个下人顶撞大哥?况且,惩罚下人的还不是大哥。”

  “是你?”我看向他。

  他没有回答,一步步的向我逼近,我则是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到了墙上,我再也无路可退,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那双黑色的眼睛映出了我的脸,“说!你到底是谁?”

  我微微一笑,强作镇定道,“二哥,我还能是谁,我是子菁,你的妹妹!”

  他忽然邪魅一笑,松开手,留下惊魂未定的我靠着墙壁。

  走到桌边,从我的“战利品”中挑了一个绣有牡丹花的香囊,“这个……”

  又一个抢东西的,秦子菁不是对哥哥毕恭毕敬吗?我做出一副很情愿的样子,“哥哥若是喜欢,拿走便是。”

  他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把香囊别在腰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门一关,我便再也无法淡定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这人虽然古怪,却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我一定要对他格外小心才行!

  没有紫鸳的服侍,我干脆就不熄蜡烛了。

  综合来说,这家的秦子菁有以下几个特点,懦弱,胆小,把哥哥的话当圣旨来听,不懂反抗,心思细腻,感情脆弱,很有才华,还是个典型的宅女。

  想在这里混下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当下最要紧的,是我得罪了秦子菁心中的神,秦易寒。

  在之后的几天,我时常过去照顾紫鸳,还会带去一些好吃的点心,毕竟是我连累了人家,精神和物质上的抚慰都是必须的。

  我还在探查着秦易寒的动静,可不知道因为什么,从那天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他好像一直都没回家。

  没有网络,通讯落后就是不行,想道歉都找不到人在哪。

  我偷偷叫来了秦易轩,小家伙自从拿到了我给他的小刀,似乎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小孩子就是好贿赂。

  我把一盘心形的小点心推到小家伙面前,秦易轩的两眼立马放光了,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同意。

  “轩儿,快吃吧,味道很不错哦~”我摆出一副大姐姐样。

  一听我都发话了,他伸出小手,拿起一块放进红红的小嘴里,竖起大拇指连连称好。

  等他吃的饱饱的,我问道,“轩儿,最近怎么没见到大哥回来呢?”

  一听我的话,小家伙哧哧的笑了起来,“我看二哥净爱胡说,姐姐最喜欢大哥,怎么会顶撞大哥呢?大哥是刑部尚书,最近京城一伙贼人常出来作乱,大哥每天都在想办法应对。”说完,秦易轩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满意的对我笑笑。

  这家伙真能吃,就不能让姐姐尝尝这古代的点心什么味儿吗?

  “那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道歉事前,点心居其次。

  “好像还要过个八九十来天吧!”秦易轩一下子说了好几个数字,也就是秦易寒一时半会回不来喽!

  这些日子倒也清静,紫鸳的伤已经有了好转,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好像并不适合我,可是我再也不敢在紫鸳面前吵吵着要出去。

  大概过了半个月,消失的秦易寒终于现了身。

  他虽然看起来还是很魁梧,却明显的瘦了,原本合身的长袍似乎有些宽松。

  我听说是在官府里做事太累,不注意保养,感染了风寒。得病的原因很简单,长时间的卖力工作导致免疫力下降,再加上饭吃不好,觉睡不好,感冒便很容易。

  晚上,我拦下正要进秦易寒房间送药的丫鬟,亲自把药端了进去。秦易寒的房间和我的房间的构造差不多,只是里面的装饰不同,很显然就是男子的房间,墙上画着弓箭,桌上架着两把精致的剑。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转入内间,我见到了正躺在床上的秦易寒,他身上盖着被子,脸色有些苍白,看来是病的不轻。

  我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轻唤了一句,“大哥!”

  他缓缓睁开双眼,在看到是我之后,先是有些吃惊,紧接着恢复常态,双手支撑着身体要坐起来,我赶忙放下手中端着的药碗,拿过枕头垫在他的背后,这才使得他能坐在床上。

  “你怎么来了?”他的神色一句严肃,就像他天生的不会笑一样。

  “哥哥病了,当妹妹的理应过来看望。”在他的面前,我不敢放肆,语气也变得恭恭敬敬的。

  我用小勺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走上面飘起的白烟,递到他的面前,他张口喝下。

  “不生气了?”他忽然问道。

  “不生气了,本来就是子菁做的不对,还错怪了哥哥,哥哥能原谅子菁的任性无礼吗?”我是真心要道歉。

  他忽然笑了,虽然只是微微的一笑,他的笑容好美,“子菁,你变了,”我惊奇地看向他,“过去,你遇到什么事情总会到哥哥这里哭泣。”

  妈呀!又来一个套我话的,这个好像更难对付,我只能笑道,“哥哥还当子菁是小孩子吗?我已经长大了!”

  “对呀,长大了。”他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拿过我手中的碗,我执意不肯,我要用喂药来赎罪!

  我的举动似乎让他觉得很好笑,“子菁,喝药是不能这样一口一口的,很苦的!”

  我恍然大悟,古代的药都是那种苦苦的药汤,我还把喂药当喂饭一样小口小口的呢!

  看见我的窘样,他开心的笑了。

  打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得到了改善。

  既然回不去,也不想回去,何不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好好生活呢?

  这里的秦子菁有慈爱的父亲,疼她的哥哥,可爱的弟弟,还有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应该很幸福吧!我好想成为她,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天气渐渐转热,秦府有个很大的池塘,当下已经过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间,荷塘里开满了粉嫩的荷花,池塘里有两只鸭子在其中嬉戏玩耍,它们有时一头扎进水中,有时躲在荷叶下面不出来,有时在水面上自由自在的游泳,有时趴在岸边晒日光浴……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不自觉地诵出了这句诗。

  “好一个无穷碧,别样红!”有人在我身后赞道。

  我转过脸去,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秦易霖。在那次被他夜访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说是没见面,实是我一直在躲着他,因为怕他继续探究我身上的秘密,怕他揭穿我并不是秦府里真正的秦子菁。

  我不喜欢他的眼神,总是很冷漠,总是带着探究的意味。

  他坐到了我的身边,尽管知道我并不待见他。

  “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片荷塘吗?”他突然问道。

  我看看荷塘,又看看他,接着摇了摇头。

  “因为大夫人的名字里有个‘荷’字,你的母亲很喜欢荷花。”他像是在给我唠家常一般。

  “也大概是因为父亲最喜欢的女人是我母亲吧!”我推测道。

  “或许吧!”他说道,“还记得你小时候因为捉鱼,掉到了池塘里,幸好我及时发现了你,可你却一直嚷嚷着要大哥来救你……”

  捉鱼?秦子菁不是个很胆小的人吗?“我下水捉鱼?”

  “小时候因为顽皮,什么都喜欢去摸摸,后来就什么都不敢干了。”秦易霖看向我对我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竟有种天真无邪的感觉,黑眸里的深思消失了,他笑得很单纯。

  我听他聊小时候的事情,我听得津津有味,他讲的乐在其中。

  “小姐!”紫鸳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我和秦易霖同时回过头去,紫鸳在看到他之后,有些胆怯地看了看我。

  大概是因为秦易霖对她造成的阴影还在吧!

  “紫鸳,怎么了?”我从石块上站起身,向紫鸳走过去。

  紫鸳大喘了几口粗气道,“小姐,独孤府的人来了!”

  “独孤府?都谁来了,来做什么?”我问道。

  “是来看望大少爷的,我刚刚问了一下,来的是二公子和三公子。”紫鸳说着,小脸依旧红红的。

  先不管那个二公子,那个三公子不就是抢我耳坠的那个人吗?还真到府里小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