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母后?”男子一声温顺的轻唤将衣着华丽的女子引回了思绪。

  “珂儿,找本宫什么事?。”司徒缙云轻轻揉着额头,欣慰得看着身边满眼担忧的玄珂,那一瞬间那一张脸突然变成了那个孩子的,他青涩的脸上满是怨恨和嫌恶,孩子指着高高在上的她,不停重复着那一句话,“你不是我母后,我没有你这样恶毒的母后……”“你不是我母后,我没有你这样恶毒的母后……”

  惊得一声冷汗,连忙一把推开玄珂,“别过来,我再也不是你母后,我不是你母后,不别过来!”眼中是恐惧和逃避,别过脸去不停的推嚷着玄珂,头一个劲的摆着,像是看到什么最恐惧的东西一般害怕,不敢面对。却让玄珂一下子慌了起来,按住司徒缙云,“母后你怎么了……母后!快传御医!”搂着司徒缙云倒下的身体,玄珂对着门口的宫人大声喊道,母后的身体是那么无力,到底是为何这样?为什么她说她不是自己的母后,母后究竟看到了什么?

  太医来过了,开了一个药方,说是皇后娘娘受惊吓过度,加上身心劳累,只要静养一段时日便能康复,玄珂握着母亲的手坐在床边,依稀听到有脚步声。

  “珂儿,你母后怎么样了?”玄应低沉了声音,走过来俯视静静躺在床上的司徒缙云,有那么一丝担忧,却又隐隐觉得司徒缙云有什么事瞒着他。

  “参见父王,母后她昏睡着。”玄珂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得到玄应的一句平身后起身又继续坐在了床边。

  刚刚也问了为皇后诊断的御医,说是惊吓过度,皇后好好待在自己宫中怎么会突然的惊吓过度还甚至昏厥了过去,“珂儿,你母后是看到什么才会受到惊吓的?”刚才和司徒缙云待在一起的只有玄珂。

  这倒让玄珂无从说起,正因为司徒缙云一直都跟他待在一起,唯一能说明此事的人也只有他,恰恰他也不知道为何母后会突然的反常。“儿臣……不知,母后看到我像看到一个很畏惧的人一直推嚷着儿臣,然后便昏迷了过去了……”

  玄珂自己当然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有一个之前有一个兄长,更不知道什么大皇子。

  玄应却是恍然大悟,听宫人们十多年前有一个惑主妖女用媚术迷惑了皇上,让皇上整日不专心于朝政,年仅七岁的大皇子重病不治而亡,所有人都说皇上和大皇子都被那个叫妖女使了妖法,才让大皇子早年夭折。之后的满朝大臣上书请求皇后清理后宫,去除妖女,为民除害,最后的结果是贤德的皇后赐死了那惑主妖女,似乎她的名字叫白晓。听起来并不像一个妖媚之人,而从那之后,大皇子就变成了司徒缙云的禁忌,或许是刚才想到了那孩子了吧。

  玄珂看着父王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母后和父王到底有什么是瞒着他的呢?他只感觉所有人都知道就他被蒙在其中,这件事绝对不能这样善罢甘休,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若自己真的不是母后父王的亲生儿子,若这个位置另有其人……看到这里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自己一生下来便是至高无上的,如今贵为太子,又朝一日是会登上九重宝殿,金碧龙椅,不但如此,什么西昌什么北烁又朝一日一定叫它归为东临国土。

  对于玄珂,玄应不是不知道,他虽然不是司徒皇后的亲子,但又的的确确是自己的亲子,大皇子夭折一年后,皇后为充盈后宫选了不少美女进宫,其中一位衣着紫衣的女子一眼便被玄应记住,翻开头牌的那一夜,翻云覆雨。第二日那幸运的女子被封为了晴妃,十月怀胎诞下了龙子,名为玄珂。只是那女子难产生下了孩子自己便失去了性命,孩子便被司徒缙云所养,当作自己亲生儿子一般悉心培育,与其让他知道自己生母是因为生下自己而失去的性命倒不如不告诉他这些事实。

  玄珂退出房去,屋内只剩下躺在床上的司徒缙云一人,渐渐睁开眼,那紫衣女子依旧带着面纱,就这样没有一点慌忙神情坐在床边看着她,“娘娘可算醒了。”女子站起身来玩弄着手中的一株梨花。一向就知道紫衣女子不是一般的人,这寒冬穿着清逸的紫纱拿着只有阳春三月才盛开的梨花也见怪不怪了。

  “你还真是胆大,真以为皇宫是你家不成?”

  紫衣毫不示弱,转过头渐渐逼近身子正虚弱的司徒缙云,“我若想要这后宫,你还能这样呼风唤雨?别忘记了,当年白晓可是你亲手害死的。”

  司徒缙云一下子愤懑了起来,这一向是她的禁忌,这女子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你也别忘记了,你是同党!本宫和你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或许她并不知道她面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凡人之身,就算是对她有所忌惮也从未失去凤威。

  紫衣女子也只是浅笑,一个司徒缙云有何好畏惧的,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那个男人,而不是这些让人烦闷的浮华。

  回想过去的一千年,有五百年时间众姐妹都是狐身,还未修成人形,那时候最漂亮的毛色最洁白的便是白晓了,母亲对她比任何一个姐妹都好,所有姐妹都嫉妒她,自己却是最平凡的一只白狐罢了。她一直模仿着白晓姐姐的一颦一笑,修成人形的前一天偷偷在山间游玩,与众姐妹玩捉迷藏的时候不幸的是被猎人的夹板夹住了后脚,那时候一个从山下来的男子刚好路过,听他的话语是要进京赶考,善心大发放了这只可怜的小狐狸。那时候那只小狐狸便记下了那书生清俊的相貌,芳心暗动。第二日修成人形后偷偷跑出芙蓉谷去找那恩人,白晓姐姐是母亲派出来寻她的,那时候惜情就看到了,那个书生的目光投给了一袭素白的白晓,只可惜白晓却没有看他一眼,带了自己回谷去。

  从那以后这只小狐狸便明白,自己再怎么学再怎么去改变,都无法改变自己远远不如白晓这个事实,从小到大她遮住了自己的光华,她是连山神都赞赏的灵狐,说她又朝一日一定能修成正果,狐狸一族便能跟着沾光了。

  惜情这个名字是那个书生取得,之前的小狐狸是没有名字的,而白晓却是母亲取得名字。

  恍惚之间,五百年已经过去了,白晓果真就像她的名字一般,静若白水,性子也极其是温尔,只是再怎么遮盖,也无法掩盖浑身散发的光芒,跟在她身边就想绿叶配红花。不过,绿叶也希望自己能像红花一般开得绚烂,直到遇到那个无意间救起的男子,那张容貌陌生又熟悉,五百年的轮回竟又遇到了你,是姻缘还是孽缘,明明睁开眼看到的人是自己,目光却依旧送给了只有背影的白晓。

  一世的回眸,我没有得到你的眼,这一世的相望,你依旧把目光投给了她。

  她得到的已经很多了,多到不知道要过多少个一千年还能盼来那些光芒。书生不再是穷苦的书生,这一世他是东临即将成为主人的太子殿下,比五百年多了很多威严,多了深邃。果然白晓在看到他正脸之后也不禁有了好感,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被遗漏,就像被抛弃一般,他们恩爱,他们幸福,又有谁看到了五百年来念着那个书生的白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