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

　　九慕跖洗完澡从屏风后面蹦出来，他又缩回去躲在屏风后面探头瞄一眼神色淡漠地九慕阳，看见他静无愠色，他才吐了一口气在大摇大摆走到九慕阳的跟前不爽埋怨：“皇兄，你的女人好讨厌，死活都不肯喊出来！”

　　“跖儿，你可以随便折磨她，但是，千万别弄死她。”九慕阳把手抚在他的脸温声说，“发泄归发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们裟罗国的蔺王爷，不可随便跟底下的人玩在一起。”

　　“知道了。”九慕跖低头搅动着指头闷闷地吐了句，他又仰起头嬉笑说，“皇兄，要不你多娶几个女人给我玩？”

　　“你还想放肆？”九慕阳低冷地瞅了他一眼，九慕跖委屈地侧过身去，九慕阳轻抚了一下他的头说，“明天跟皇兄到校场上练习骑射。”

　　“哦，我困了！”九慕跖顿时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向自己的床摸去，利索地爬上床盖上被子。

　　九慕阳站起来看他一眼温婉低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九慕跖掀开被子探头出来得意笑了笑——还是捉弄那妖女比较有趣，一定要弄到她哭为止！

　　翌日

　　“不要……不要……啊……”柳萧萧惊惶地喊了一声，带着淋漓的冷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虚喘一口气又发了疯似的往自己身上拍打，像是有很多蛇在自己的身上钻爬，她把床上的东西全扔到地上，又搂抱着自己躲到墙角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王妃你醒了。”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女音。

　　柳萧萧战战兢兢地扭头看去，新来的丫头端着水盆走过来放到桌面上恭敬说：“这水是给王妃洗脸的。”

　　柳萧萧愣愣地看着她，顿时有感全身乏力沉重，头昏目眩，依稀记得昨晚九慕阳突然出现，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忘记了。

　　“王妃，给。”丫头拧干毛巾递给柳萧萧，柳萧萧眸光呆滞的接过毛巾轻按在脸上。

　　“吖……”柳萧萧低吟了一声，丫鬟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恭谨但不带任何怜惜的情绪说道：“王妃，你的脸被泥巴擦伤了，不能大力摩擦，否则就流血了。”

　　“给我拿镜子来。”柳萧萧淡漠地说了句，丫鬟犹豫了一下然后给她取来一块铜镜。

　　柳萧萧拿过铜镜照看了一下，白嫩的皮肤被磨损得通红，凝红的血丝攀满了脸，似乎稍微用力一啄，它们就会挣开纤薄的皮肤流出惊惧的血液来。

　　柳萧萧浑身一软又倒回床上，手中的镜子滑落地上，响起一声悲戚的哀鸣。

　　九慕阳，你说我背叛你，你说你要惩罚我，你知道我最重视小孟，所以你抢走他，利用他折磨我伤害我。你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冷血无情，你不是人，我柳萧萧发誓，生生世世决不与魅为伍，否则生生世世心裂而死！

　　“王妃，你身子虚弱还是别乱动了。”丫鬟忙捡起镜子站在床边怯懦地说，“你受了点风寒，但是……王爷不允许请大夫……”她看了看柳萧萧又拿过一面脸纱说，“奴婢给您准备了一面脸纱。”

　　“为什么要给我脸纱？”柳萧萧微闭着眼轻声问。

　　“王爷吩咐不得给王妃您送食。”丫鬟不紧不慢地解释，“若王妃你饿了，就得亲自煮食。”

　　“还有吗？”柳萧萧冷哼一声，仍紧闭着双眼。

　　“这是王爷赐给王妃你的匕首。”丫鬟双手捧着匕首递给柳萧萧，柳萧萧睁开眼冷瞟了一眼再看向她，丫鬟一脸严谨地说，“王爷吩咐，要王妃用这匕首保他的猎物长命百岁，但若那畜生伤及旁人，请王妃将那畜生了断。”

　　“你叫什么名字？”柳萧萧将匕首拽在胸前轻淡地问。

　　“奴婢名叫霜华，冷霜的霜，华丽的华。”霜华微笑回答。

　　“冷霜、华丽，的确是个好名字。”柳萧萧若有所思低念了一下，又扬起淡漠的眼眸问，“巧香呢？”

　　霜华迟怔了一下低头迟疑不语，柳萧萧本也没有多在意一个丫鬟的去处，但是捕捉到霜华眼里的闪躲，她心下一疑冷声问：“她到哪里呢？”

　　“回王妃，”霜华紧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巧香昨夜打扰王爷，被王爷要了左臂，以后也不能侍候你了，所以由奴婢来侍候你。”

　　“……”柳萧萧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竖起来，手中的匕首跌落床上，她把手捂在心房难受地喘气。

　　记得昨夜就只有她一人为自己求情、为自己磕头哭喊，来到这个世界四天，就只有她给自己温暖，然而……

　　“她现在在哪里？”柳萧萧蹩蹙眉头轻声问，霜华紧低着头迟疑不语，柳萧萧深吸一口气扬起一双厉目责问，“她在哪里？”

　　“王妃请饶命！”霜华连忙跪下来恳求说，“奴婢家中还有老母要照顾，不想没了一双手臂。”

　　柳萧萧缓了缓气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翻下床去，霜华忙站起来搀扶摇摇晃晃的她兢兢战战说：“王妃，你还是歇息一下吧！”

　　“滚开！”柳萧萧一把推开她，自己撞落到桌上，她扶着桌面站直身子凌厉说道，“我不是残废，用不着你们搀扶！”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自己一步一步向外走去，霜华不敢上前扶她只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她的后面。

　　柳萧萧走出西厢沿着抄手回廊走去，才刚进入院子就看见几个下人抬着担架经过，担架上躺着的正是垂死的巧香。

　　“你们要将她送哪去？”柳萧萧扶着柱子走来急切问道，下人纷纷扭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忙扔下手中的担架躲到一旁去。

　　只穿着白色内襟衣的柳萧萧脚步虚浮走来，轻拂拂乱肆无忌惮地散落在她虚弱的身子上的乌亮青丝，她脸上带满磨损浸血的血丝，为惨白憔悴的脸容浸带几分狰狞，骤眼一看，仿若她是来自地狱的女鬼索命来了。

　　担架上的巧香滚落到地上，她低吟了一声昏迷过去，断臂的地方又溢出鲜血来。

　　柳萧萧跌跌撞撞地扑到巧香的跟前，惊颤地看了一眼巧香鲜血浸漫的胳膊，她单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哽咽一下又忙转向躲在一旁的人厉喝：“赶紧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