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交手

  佩玲不想因着自己的一句话,让罗贞朴身受重伤,暗自愧疚不已,只是军医上前,佩玲自觉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文宓儿尚在身后,她总不能扔了主子一人,再者文宓儿身边保命的灵药不少,兴许就能讨上一颗。

  但陈柏涵听了罗贞朴的话,怎肯放她理由,当下拦道:“玲姑娘,你且留下,若我二哥无恙,再走不迟。”

  佩玲无奈苦笑,道:“奴婢留与不留,于罗将军的伤有什么关系,还请将军让路,奴婢有事先行一步。”她不想在此纠缠,也不信陈柏涵当真敢对她动手。

  岂知陈柏涵确是个不怕事的主,见佩玲不管不顾地兀自向前走去,一提真气,变掌为爪,就往佩玲后背抓去。

  佩玲听得背后风声一起,蓦地回身,两人半空中就对了一招。

  佩玲直觉陈柏涵攻势甚猛,已来不及解释,被迫还手,心里也激起了斗志,眼见陈柏涵糅身再上,一咬牙,展了身形,与他斗在一起。

  文宓儿隐在越聚越多的人群中,却是觉得打上一架没什么不好,吕鸢飞若是连她也摆不平,等四方军士混杂,又如何服众?

  恰在此时陈柏涵一掌击中佩玲的肩头,致使佩玲被斜斜地击出,文宓儿再也不能坐视不理,纵身就要上前,却见一个身影更快,只在佩玲身侧伸手轻拂,就使她稳稳地站在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谷准就将斗得正酣地陈柏涵拦了下来。本着看热闹的心情,文宓儿迈出去的脚又默默地退了回来,眼看着谷准将陈柏涵逼得节节败退,嘴边不自觉的就涌上了一丝笑意。

  许是上天怪文宓儿太过无良,她这边尚未看的尽兴,就见形势蓦地突变。

  其时,谷准既接下了陈柏涵的攻势,佩玲自要离去,可惜陈柏涵过于死板,硬是盯紧了佩玲。

  “玲姑娘留步!”腰中钢刀一晃,拦上了佩玲,佩玲无奈一闪,谷准的长鞭已从陈柏涵的背后袭来,迫他回身自救。

  然而事实上,陈柏涵并没有理会,他一早瞥见了飞奔而来的吕鸢飞一行人,他们长久在一起,配合默契,他并不担心自己。

  “手下留情!”吕鸢飞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作势刺去,不想谷准伤了陈柏涵,只想息事宁人,可惜看似勇猛的谷准骨子里却是实诚人,他见陈柏涵门户大开,迫不得已撤鞭后退,却好巧不巧正撞上吕鸢飞虚虚刺来的长枪之上。

  “小心!”文宓儿的提醒之声卡在喉咙里,谷准的身形太快,退势太猛,这一声已然来不及。

  “参见太后!”颜雪詹率先望见文宓儿的身影,连忙下拜。他们处理完了前方的战事,刚刚赶来了这里。他这一跪,旁边的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文宓儿脸抖了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平身!”

  满是围观的将士,文宓儿并不想表示出什么不悦,佩玲却知道这次的祸闯大了,不顾有伤在身,忙去扶了谷准,见他分明伤得极重。

  “白姑娘!”一声梦呓般的呼唤,文宓儿的心不由颤了又颤,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朦胧,仿佛有什么一直被压抑在心头的东西猛地释放。

  “柏涵,你怎么回事!竟敢与太后身边之人接连交手,还不向太后请罪!”颜雪詹见陈柏涵梗着脖子,一副有话要说地样子,先一步出声道。

  文宓儿一下子被带回现实,迎面对上佩玲担心的眼神,只能振振衣袖,站得挺直。她眼睁睁地看着谷准再一次倒在自己面前,命悬一线,上一次她什么都不能做,这一次她更是连情绪都不能露出分毫,她是一国之母,不能再肆意洒脱,甚至不能在大庭广众为他掉下一滴眼泪。

  文宓儿这一边思绪万千,陈柏涵却并没有服软的自觉,气冲冲地道:“太后,您的婢女不知对我二哥说了什么,令他明明看见冷箭,却不躲避,请太后让她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二哥若有事,我跟她没完!”

  佩玲不由气结:“陈将军,罗将军上阵杀敌,英勇负伤,本是忠义之举,将军为何要苦苦纠缠,如今你们无故伤人,才应该解释吧。”

  吕鸢飞狠狠望了陈柏涵一眼,出口道:“太后,臣治下不严,无心伤了丁侍卫,还请太后恕罪!”

  文宓儿勉强摆了一副端庄的模样:“本来军中之事,哀家就不便多言,吕帅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眼神似不经意间掠过吕鸢飞,众人脸上都是一惊,那神情分明含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敌意。

  “走!”出乎意料,文宓儿并没有再多说任何话,只甩下一个字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佩玲忙招呼人将谷准抬了回去。

  “太后!”身后吕鸢飞心惊不已,急急唤道,文宓儿忍不住就想回头,却清楚知道,她不能,有一种荒诞的想法在脑中涌出,这本就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妄想捡起她与吕鸢飞之间的缘分,是她的执着间接害了谷准。

  不管有心无意,吕鸢飞重伤了谷准这是事实,她无法漠视,因此他们之间的梁子是注定结下了。

  漏夜寒重,文宓儿静静坐在床边,无意安眠,佩玲惴惴不安走上前来:“都是属下的错,求主子重罚。”

  “他怎么样了?”文宓儿浅叹了一声,先是问道。

  “太医正在尽力抢救,谷家福泽深厚,主子莫要担忧!”佩玲安慰道。

  “起来吧,你我姐妹多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本不关你事!”

  似乎命中注定,谷准就不该遇上她,在她身边,谷准总是危机四伏,不过是一时意气之斗,都遭此大难,时也命也。

  “主子,属下多嘴,您何必为了……”佩玲望向文宓儿空洞的眼眸,狠心道:“再去招惹吕鸢飞!”

  是啊,吕鸢飞本不该招惹,佩玲最知道自己的事,她出言与罗贞朴相约,虽是一时兴起,也是想她们与吕鸢飞一伙儿亲近一些,当然也稍微缓解心中的怨气,只不过竟是这样的结果。

  佩玲再望上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主子的伤痛向来不容别人染指,她看似柔软的身心,却像可以承受一切。心中狠狠地痛,有谁能抚慰伊人满身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