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雌小瓶

  望着手中的小瓶,念惊鸿心中竟有些感叹。念家,男子几乎世代为相,女子几乎世代为妃,却殊不知,她,念惊鸿,念家的四小姐,仅仅只对医术感兴趣。而那个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药藏于画中,自己,却毫无察觉。

  她一向自觉对药的感觉灵敏,看来,怕是她自负了。

  奚之煜看见念惊鸿这样,不禁也随之叹了口气,他握住念惊鸿的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惊鸿,你能辨认出这是秋雌,已经很好了。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会累着自己的。”

  他手抚摸着念惊鸿的墨发,轻轻地吻着她小巧的耳垂,良久,他才又开口:“惊鸿,做朕的皇后吧。”

  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用了“朕”这个字。

  出人意料的,念惊鸿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玉手轻轻的抓住奚之煜的广袖。周身淡淡的梅香飘散开来,袅袅的围绕着两人,夹杂着奚之煜的龙涎香,融合出别样的味道。

  “红梅与金菊,是不适合在一起的。”

  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念惊鸿随即离开了奚之煜的怀抱,却在下一秒,奚之煜一手牢牢地禁锢住她的玉手,另一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念惊鸿,朕,没有多少耐心。”

  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话,而念惊鸿依旧是面无表情,即使玉腕与下巴被捏的生疼,杏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波澜,就如一潭幽深不可测的深潭,即便扔进去一粒小石子,也没有丝毫的涟漪泛起。

  望着念惊鸿的不为所动,奚之煜缓缓的勾起薄唇,划过一丝冷笑。他放开念惊鸿的手与下巴,从怀中掏出另一白瓷小瓶,打开,将里面的药倒在她腕上刚才握住的地方,那里已经红肿,甚至还有些发青,可见人用力的力道。

  淡红色的液体从瓶中流出,还隐隐闪着金光。奚之煜低着头,细细的将液体涂抹开,眉头却始终皱着,似一川字横在两眉之间。念惊鸿望着奚之煜认真的表情,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忍。她等着涂完药,便将装有秋雌的小瓶递给他:“我要嫁,也只会是自己爱的人。”

  听到这句话,奚之煜的眉头却舒展开来,他淡笑着接过小瓶,先前脸上的阴霾荡然无存:“我会的。”

  望见他如此,念惊鸿也随之笑开来。杏眼细细的眯起,修长繁密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却遮不住星瞳闪耀璀璨的光芒,樱唇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带着天生的娇媚清灵,轻轻的勾起奚之煜内心最深处的山峦。

  笑了一会儿,念惊鸿才停下。脸上的笑意缓缓的退去,只剩下肃穆。虽然没有笑颜,但那惊人的容颜还是另奚之煜痴迷。就如念惊鸿的名字一般,一念,惊鸿。

  奚之煜虽不笑了,但唇角的笑意还是并未隐去。待念惊鸿重新将画放于画卷上并挂在墙上,奚之煜方才起身,走到画的面前,望向画:“真是美啊,他的画功越来越好了。”

  站在几步之外,念惊鸿冷笑:“再美,终究也是会被抛弃的。”

  “可是,我不会。”幽幽的一声,从念惊鸿头上传来,一抬头,奚之煜已站在了她的身边。柔和的目光像一潭深邃的湖水,仿佛隔了千年,恒久不变地穿过空气中那些氤氲的阳光与浮生,望着念惊鸿。瞬间,相视一笑,没有声音,没有语言,只有灿若夏花的笑容。

  “煜,惊鸿,相信你。”良久,念惊鸿轻轻吐出这句,淡笑,望着奚之煜。

  奚之煜心中一震,他知道,只有在念惊鸿极度认真之时,她才会自称“惊鸿”。

  惊儿……对不起……

  微勾嘴角,奚之煜用力的点了下头。他拉着念惊鸿的手,对向画卷:“惊鸿,准备好了吗?”

  念惊鸿深呼吸,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早已变得一片澄清:“来吧。”

  奚之煜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使得她心跳不再加快,恢复正常。

  奚之煜伸出另一手,手中拿着那瓶装有秋雌的小瓶,芸芸的淡香早已飘散开来,奚之煜淡淡的望了一眼画卷,猛地挥袖,小瓶中的粉末便猛地袭向画卷,霎时间,画卷被薄薄的烟雾笼罩,滴滴的墨迹一滴一滴的落下,颜色混合在一起,一片混乱。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烟雾才缓缓的消失,而画面,早已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