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清阶,空杯冷去花渐谢6

  微音掀起锦帐的手就这么搁住了,进退两难之际,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打起哆嗦来。

  “很冷么?”一个隐含笑意的淡雅声音在耳边问起。

  “废话,这样的天不冷才怪!”她不自觉地接过话,回头细想顿觉这声音有些不对劲,不是初心稚嫩的童音,是一个男声,而且还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儿听过似的。

  她想要看个仔细,这一看不禁惊得她啊的一声,讶然失色。

  原来刚才还走在前方的八阿哥竟不知何时落到后面,正骑着骏马微笑地俯视着她。

  微音的思维有些迟钝了,愣愣地望住他,一身合体的戎装穿在他的身上,异常的英姿飒爽。他对她的话丝毫不恼,眼眸含笑的说着:“呵呵,再忍一会,前面不远就是营地了。”

  “外头之人可是胤禩?”前面的华美马车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动静,适时的传来询问,那声音犹带着一丝慵懒估计是刚醒过来。

  “回娘娘,正是儿臣胤禩。”八阿哥生疏有礼地应答一声。

  一时之间那马车又静息无声的,直到微音以为那人是不是又睡过来了,又听她问来:“可到围场了?”

  “回娘娘,尚有几里的路程。”

  这,这声音莫不是良妃?八阿哥的生母?听出声音是何人,微音不免有些好奇,竟然会有人称自己的额娘为娘娘的。

  莫非他们母子二人的感情也跟德妃和四爷母子那样不怎么亲厚?也不知道这历史没有记载,微音思想不禁天马行空起来。

  无意看去,又吓了一跳,浩荡的队伍里竟然可看到同样戎装打扮的女子身影混迹其中。虽说满族女子生性豪爽,可经过汉文化的书香浸泡后,较少飒爽之气,倒是多了一股温雅娴淑,然而其强悍的个性还是未改呀,由此可见一斑。

  犹记得刚出发那会儿,九阿哥无意地问她了一句:是骑马还是怎么样,她那时候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坐马车了,回答完后便看到十阿哥嘴巴张得大大的,满眼的质疑。

  她还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坐上马车不久后,听见日渐混熟的秋棠丫头在念叨,格格这回冬狩怎么不骑马了,以往每次狩猎来回可都是骑着马儿的。

  唉,微音长长的一个吁叹,还是饶了她吧,光是这么磨人的天气就已经够她受了,更甭提什么骑马了,而且以她目前的马术能骑着马儿不到处乱跑已算是不错的了,再精进的骑术她可没那个胆子了。

  这没来由地勾起那日学骑术的情景,又是一阵怵头。甩了甩头,想要把那日的记忆也一并甩去,不想对上了一双如月曜般的眼睛。

  正是尚未离去的八阿哥。他清浅的笑微逸开,连同英挺的眉梢也舒展开来。微音不知为何竟莫名的不喜欢他的笑,那样的笑在她看来很假,似乎不曾抵达眼底,好像,好像是他用以掩饰众生的一副面具。其实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突兀的感觉,只是直觉地认为,也直觉不喜欢。

  “笑得好假。”这话竟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这下可惨了,话一出口,微音就有一种自打嘴巴的冲动,这话怎么就不经大脑说出来了呢?

  “呵呵,若卿,这天下恐怕话也只有你才会这么说我了吧。”微音听得有些奇怪,淡淡地瞟向八阿哥,只听他说道:“九弟他们还在说你变了,也许这变化的是我们吧!”

  这话似乎蕴含了无限的无可奈何,微音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去,这位无论是正史抑或野史都令人惋叹的八爷,想着他最后的悲惨结局,心底竟有一丝抽丝般的莫名隐痛,禁不住又多偷看几眼。

  蓦地,与一双黑亮的眸子在半空对了正着,她微微一愣,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蕴含着什么,莫名的怜惜夹杂了几分不忍。她就傻傻地看着他,只觉得他温润如玉的样子让人倍感温心,而她也找不到一丝一毫与“阿其那”一词有关的东西存在。可为什么偏偏有人会以这样的词形容他?

  马车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了目的地,微音一阵欢喜,终于可以结束这种非人的对待了。再细想,下一个更严峻的问题:狩猎!头不禁又大了起来。

  莫非她也要学那《梦回大清》里的女主说的那样拿张白纸写上“新手上路,要超请便”的字贴在马屁股后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