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厮杀,赤血溅过轻纱1

  风沙潇潇,旗帜飘飘,马儿嘶叫,似近犹远,眼下四处可见或哭或叫或跌或撞着逃窜而去的惊慌人群。

  倏然,广袤的天地间传来一阵曲调特别的曲子,歌声从平缓渐渐拉至雄浑缭亮直至最后有着一种莫名的悲壮,仿若壮士破釜沉舟时的最后吟唱,一时之间竟盖过远方大军压境时惊天动地的铁蹄声。

  铿锵有力的歌声穿过巴尔喀什湖,穿过阿尔泰山,惊动了盆地里的沙蒿、红柳,在苍穹之中不断回旋,最后抵达与之遥遥相对的年轻将领耳中。

  但见他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快速地闪过几分肃穆,旋即眼里漫上一丝不屑:“小小噶尔丹如此不自量力!”

  “呜—”长长的号角声开始鸣起,哒哒的马蹄声终于越来越近,终于踏进了这片神奇的土地,身穿各色甲胄的清兵如潮涌般纷至沓来,毒辣的日头下如云的甲胄闪烁出成片火燎般的逼人光芒。

  这大军正是大清王朝里赫赫有名的八旗十营兵!他披铠戴甲的统身黄色坐在高大的骏马上,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冲锋陷阵的人马,忽听身后的人一声呼喊:“五阿哥,保重,且等臣等消息!”语毕,那人一勒马缰便冲了出去。

  被唤作五阿哥只能稳坐马上原地驻守,原来他就是康熙的第五子,爱新觉罗.胤祺。

  一时之间,密密匝匝的利箭顿如雨下,风沙漫眼间惟闻震天的呐喊与剑戟相见,以及火炮、鸟枪的轰鸣声……

  战争不知道延续了多久,从准噶尔汗国士兵们的引吭高歌到奋力厮杀,直到后来战争渐久渐止,一切又归于沉寂。然后夜幕开始低下,有稀稀疏疏的星半探出头来偷窥这残酷的人间炼狱。幽幽冷星下,茫茫的天地只有一种颜色。

  那就是触目得近乎发黑的血色!

  血,漫天的血,汩汩地汇作河流,把眼前泥土和植物常渲染成妖冶的红,浸蚀着万物,直至慢慢融化为尘土。

  风呜呜作起,凛然如刀割疼了人面,血染的沙场漫过人眼,赤血清洗过的大地上,随处可见裹着沙尘的断肢,横于孤野的尸身,瞪得大大的未来得及瞌上眼珠的头颅,以及正在觅着食物的寒鸦。曾经鲜活的生命哪,就这般消失在眼前,一切不过转瞬的功夫便如春风般消逝,终是化为尘化为土。

  火,绯红的火,如炼如蛇,迅速窜烧上华丽的蒙古包,曾经笑语连连、欢歌阵阵的蒙古包就这么被冲天的巨焰所包围住,她孤零零地站在风中望着眼前连绵的火蛇,不断地吐着毒信,毕毕剥剥的作响,照耀出半边赤红的天,眼前的一切一切灼痛了她的眼眸,深深地烙进她的心里萦绕出一股抵达骨骼般的痛楚,直到很久很久……

  “公主,公主……”耳边有轻轻的呼唤声。

  “啊—”她满头大汗地醒来。

  “你做噩梦了。”耳边传来侍女温柔的话语。

  睁开的眼下意识地去寻眼前这个将她由梦魇中唤醒过来的温柔声音,喃喃道:“乌兰梅莎,这里哪里?”

  “公主,我们安全了!”乌兰梅莎喜极而泣道。

  安全了吗?那她为什么还会做那个梦?想起那个梦,她不禁浑身发抖起来。闭上眼,耳边是夜色中捎来的清凉慰藉,还有丝丝细不可闻的呜咽声。

  那是谁在哭?

  一抹眼角,有一片薄薄的水渍渗出,忙慌乱擦拭。眼光瞥见陌生的周遭,有一瞬间的迟疑,而后是紧绷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估计应该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顿时便如一只被人卸下了坚硬外壳的螃,浑身只剩柔软的内壁。

  遥望月暗无光,更深露重的夜,凄凄惨惨戚戚,又分外绵长,且夹杂着一丝仿佛寒冬腊月时才有的冷酷。

  睁着无神的两眼仰望着远处阒黑无边的夜空,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便是从现代穿越到一名叫沅茜的准噶尔汗国公主的小茜,而这个故事得从康熙三十五年夏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