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粉色迷雾

  花开不是为了取悦蝴蝶,而是等待蜜蜂的祝福。因为蝴蝶只闻到花香,而蜜蜂承担的是花的真爱。我们从出生、成长直到离开人世,每天、每时、每刻都会遇到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事物,不同的美丽姑娘。

  如是我们仿佛置身于天堂之间,走进了粉色的围城,发现围城里面到处都是芳香弥漫的花朵,朦胧仙境的薄雾。然后我们开始沉醉其中,突然有一天发现,花儿枯萎了,薄雾越来越浓,慢慢的变成了昏黄色的样子,直到我们无法看到花的模样,无法自由呼吸,我们才开始后悔,原来粉色迷雾下的围城,是我们自己种下的桃色陷阱。

  那是因为,我们自己设计了未来的梦,各种各样的梦,我们无法预知自己能够承担多少梦的重量?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就是最美的太阳、最浪漫的蝴蝶。当我们意识到错误的时候,暮然回首,发现一切已经消失在那个不懂珍惜的车站了。

  我们拼命的想法设法搭上时光的列车,回归最初的地方。其实不知道那是多么愚蠢的选择,因为最初的地方,其实在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我们常常被眼睛所蒙蔽,而不知道用心感受。因为外在光辉的产物,就成了真理的代言,朴素无华的自然,变成了遗落在脚底的泥沙,多余而残碎。

  仏朶戾有句话,很值得思考,“看到的未必真实,听到的局限眼前”。我想迷雾之下,我们看到了什么呢?

  藏经阁里,卓幽忧与娄安安寻找着死亡的真相,按道理说,娄安安应该能预知凶手是谁。可这次凶杀案很特别,不是简单的情杀,而是精神上的一种魔障。因为这座寺庙没有佛、没有神仙、也没有人,只有魔披着神圣的光环起舞。虔诚的人,通常会失去理智和常识,感性的以为死神拿着镰刀,只是艺术表演;收割灵魂是在净化环境。那么这种想法就是进入了粉色迷雾。

  娄安安不是不够灵性、不够聪慧,而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如果接受爱情的邀请,那么这种邀请通常会让身在其中的人,放弃原本坚持的那份矜持之心。

  藏经阁倒塌的书柜角落边有一块粉色的印痕,印痕巴掌大小,像似一种动物的脚印。脚印类似马蹄的脚掌,但是奇怪的是,前、后肢有蹼。给人的印象中,不是地球应该存有的生物特征。

  “安安,你说这会是一种什么动物?这个脚印,是很关键的线索。必须找出与其相关的资料呢。”卓幽忧直觉告诉她,这个特征是凶手留下的。她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浮现脑海里,凶手有可能不是人类。等死体的体内留下的白色液体DAN化验单出来,就可以知道问题的所在了。

  娄安安心不在焉的翻弄着一本掉落在地下的《楞严经》,经文里有一句话入了她的心神:“斯但功用,暂得如是,非为圣证,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苦作圣解,即受群邪”。(心不贪著、不缘、不取、不住、不忆、不念,则不但不会构成难关或魔境,而且还是“善境界”。然而行者心中若生贪爱、住著、自以为大,即立刻为魔所趁,而转此境界为魔境。)

  她在想自己是入了魔境,还是善境?如佛所说,不贪念,不闻语,不识想,不执悟,不留缘,不忆事。假如是这样,自己存在的本质是不是一种贪相呢?她开始疑惑自己的心识,她不知道,如何做到三昧空如。

  卓幽忧摇了摇娄安安的手臂:“安安,你在想什么呢?”

  娄安安心头一阵空白,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藏经阁,她拿起那本楞严经,笑了笑:“没事,只是我刚好看到这本经书上有女人的眼泪和发丝,而且经文谈到如何辟邪驱魔。”

  “眼泪,你怎么确定那是女人的眼泪?还有眼泪落下后,还有痕迹可循么?这和经文有什么关联?”卓幽忧一口气问了许多个问题,这有些违背她冷静理性的行事风格。可能是特别的时间遇到特别的人吧。人的心性通常会在特殊的情况下发生诡异的改变的,这是一种毫无征兆的历史规律。

  “女人的眼泪很特别,那是一种爱的印痕,清淡、泛黄的印痕里,透露着粉色迷雾。还有啊,这根头发,纤细修长,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噢。所以直觉告诉我,这是女子留下的。”娄安安眯着眼睛,有些迷惑的看着卓幽忧。此刻的她心神已经被书中的点点迷雾,扰乱了思绪。

  卓幽忧从娄安安的手里接过那本泛黄的佛门宝典,她本身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但是她知道,所有的宗教在善良人眼中看到本质是一样的。就是仁爱、慈悲、自然、和平。虽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但真实的人性世界里,原本是野兽行径,只是后天选择的道路改变了初衷。

  “好像是这样,是不是这是死者留下的?我听警长说,死者是死在藏经阁的走廊里。而且,这里原本没有人居住的。这是寺院院长证实的。那个死去的女子,叫悟慈,是个女居士,原名李慈芸。是此地有名的云渡山庄总裁。三年前,不知为何放弃家业,一心修佛礼道?三十五岁,无婚配。比较奇怪的是,没有亲属。档案里,是一名弃婴。”

  卓幽忧越说越觉得毛骨耸然,死的离奇,身世离奇,背景离奇。这样的一位美艳少妇,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实在匪夷所思。

  “你说前世情深为何无人知,为何今生无悔太情痴?如今黄泉两隔夜未央,忘忧迷雾泪中藏。”藏经阁下,一位要饭的疯子哭唱到,那是一种失去亲人的呻吟......

  “喂,大叔,你这歌唱的这么凄凉,难不成那女子是你相好的?”周小胖闻声赶来,好奇的戏语到。他那里知道,死去的女子是乞丐的知心故人。他们曾经虽然处的世界不同,但是心是相同的,那是一种默契的相知。

  “嗯哼,我说死胖子,人家祭奠故人,你瞎掺合什么?怎么大叔与那女子啥关系,还需要与你报告不成?么事管管你自己吧,悟能。”悟小本没好气的,手拍了一下胖子的额头,一把拽着周小胖上了藏经阁。

  娄安安和卓幽忧闻声赶了出来,“快拦住那个叔叔,他知道一些秘密。”娄安安第六感告诉她,那个乞丐与死者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故事里,藏着一份难以割舍,又欲罢不能的情感。如粉色迷雾一样,和平柔美纯真的外表里隐藏着迷宫般的诡秘悬疑。

  “噢,胖子,快,跟上大叔的步伐。”悟小本像接到圣旨一样,飞流直下三千里的速度,挡在了乞丐的面前。

  乞丐伸手在自己的胸脯破衣服内掏着什么,表情似哭非笑的:“嘿嘿,嘿嘿,小娃娃,有怪兽,快跑,快带着妈妈跑,嘿嘿,哈哈哈,嘿嘿嘿。”那乞丐的笑声,让人一阵冷汗。

  “妈呀。这是个疯叔叔,阿米豆腐。这里怪兽没有,魔鬼倒是一群。看来,这疯叔叔,比庙里的那群不伦不类的家伙强多了,至少与本帅是同属自然的,嘿嘿,有趣哦。”悟小本有些自恋的审视着眼前疯癫之人。一旁周小胖撇了他一眼,他觉得悟小本越来越不像话。这是寺庙,他个小屁孩,议论神佛是大不敬的。

  乞丐神情忽然恢复平静,从怀里拿出一张图案,递到悟小本的手中,对悟小本点了点头,居然在悟小本的眼皮底下不见了。这下在场的人,都懵了。

  “看吧,悟小本,你闯祸了,乞丐,呸呸,是活神仙。玩了,万能的菩萨啊,饶恕悟小本这只死猴子吧,他其实心底不坏的。”周小胖憨傻的样子,注定了他的善根。

  “丫丫呸,阿米豆腐,这肯定是在梦里。”悟小本难以相信,踢了一脚周小胖。

  “哎哟,死猴子,你踢我作甚?”

  “咦,原来会痛,看来不是梦。阿米豆腐,鬼啊!”悟小本夸张的尖叫着,速度般的跑到了娄安安的面前,头靠在她的怀里,像个猫咪一样乱蹭。

  “呵呵,你干嘛啊?笨哦,这世上,没有什么鬼,只是被恐惧的外表撕破了勇气的外衣。别怕啦,姐姐在。我想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人生中哪道背后的影子吧。”娄安安哀怜的抚摸着悟小本的额头,此刻她很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唉,女人通常都比较感情用事。

  “噗,我不赞同,哈,眼前啊,就有一个色鬼。”卓幽忧故作镇定的看着躲在娄安安怀中的悟小本。

  “咩咩,你才是色,色女呢。我看到你给人家检查身体。”悟小本孩子气的反驳到,在自然的性格里,淘气是一种本能的乐趣。

  “哼,小屁孩,懒得和你说。喂,你拿的那张图呢?拿出来看看。”卓幽忧肯定式的认为和小孩开玩笑,那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不能太认真啊。

  “在这呢”周小胖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张图,身体在发抖,整个脸都绿了。

  “喂,小胖子,图怎么在你手里?嗯,你好像受了惊吓。”卓幽忧接过那张图,啊的一声自己捂着脸,跑出门外。

  原来那张图,画着一只类似蜥蜴的怪物,怪物拖着长长的尾巴,张开血盆大口,它抱着一具粉色人形肉身,那肉身除了整个头部是骷髅,身体完好无缺,赤身裸体,背对着怪物。趴在地上,黑色的头发披肩。牙齿整洁排列着,露出小小的裂缝开心的笑着。那只蜥蜴怪兽正与那具粉色的骷髅做着苟且的事情。在怪兽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女居士悟慈(李慈芸)。比较奇怪是,她的眼睛留着血泪,好像双目失明,脚下踩着那本佛宝宝典《楞严经》,经书被翻开的页面,正是娄安安看到那段佛语。

  娄安安和悟小本看到地上的那副怪异的图画,也是十分的震惊。只不过,他俩默契的感应、彼此意识到,此刻冷静,冷静,才不会被假象所迷惑。

  “不好意思,刚才我,有些不适应。”卓幽忧一脸抱歉的样子,她刚才跑出去,是这幅画让她第一次感到反胃,作为一位法医,与死神打过无数的交道,见过各种恐怖事件,也没有今天反应强烈。那已经不是人类的事情。

  “噢,你没事就好。小胖你怎么样?”娄安安关切到。

  “我没事,安安姐。”

  “我初步怀疑,藏经阁里,有古怪。并且,这座庙宇,也不是常理之中的存在。”卓幽忧斩钉截铁的告诫,提醒了悟小本。之前那晚偶然听到的秘密,他想这事肯定是那帮人搞的鬼。

  “幽忧,我们应该把这里的发现,告诉给禅师,我想他应该了解一些。”娄安安很天真的看着卓幽忧。她并没有意识到,禅师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位。

  “我反对,本帅,觉得这藏经阁里,有暗室。我从进来到现在,我总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一种迷人的雾气,从墙壁里渗透出来。我们是不是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机关入口什么的?”悟小本撒谎的说,他认为在真相没有明了前谁都不可信。藏经阁有暗室,是他原本在黑衣人口里听到的。

  我们寻找真相,寻找秘密。唯独没有寻找在自己身边的那道迷墙,那是一种自我诱惑,自我圈套,自我麻痹的心墙。

  悟小本经常性的迷失在自己设计的心墙之中,他以为那是最好的保护,事实上那是让自己成为一把杀人的凶器,让人不敢靠近。这种错误的认知让有些人注定孤独一生,或遗憾的错过来世。

  “迷雾!等等,你是说,粉色的迷雾。我也看到啊,那个乞丐消失的时候,就是一道粉色迷雾。”周小胖一脸惊讶。

  “死胖子,说清楚些,我怎么没有看到。”悟小本从来不相信别人的嘴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殊不知眼睛也会蒙尘的。更何况自己身在棋局之中,下棋的人,始终没有看棋的人活的明白。

  “你当时在做梦,悟大圣,唉。这事雾里看花,难辨。”周小胖比较无奈的,自个琢磨墙壁的事情去了。

  “呵呵,你们俩别闹了,傻瓜,你说的事情,灵儿也觉察到了,不如我们开始行动吧!”

  卓幽忧看着眼前的三人,彷如自己身在别的世界,心中有一些淡淡的忧伤。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与别人的世界那么的不和谐。

  “好吧,粉色的迷雾,那我想,这肯定是一种迷人心智的东西。嗯,需要查清楚。”悟小本神经兮兮的,四周来回的观察着。

  “啊!”一阵尖叫声,娄安安被吸入了墙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