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冷言若剑剑落心凉寒

  “公主!您怎么了?”轿辇停在斓羽宫内,韵律拉着两个孩子掀开轿门,看着里面满头大汗的我,不由惊叫一声。

  我拧起眉头,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声张。韵律看着我,深吸一口气,将轿帘放下,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公主由我来照顾。”

  “是!”听到外面整齐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软在榻上。

  “之雅,你看好小牧!”

  轿门再度被掀起,我看着韵律,对她点了点头。

  韵律伸手将我抱起来,刚刚痊愈的她身体猛地一晃,我感知到她的吃力,对着她摇了摇头,“放我下来,扶我进去就好了。”

  韵律看着我,小心地让我脚落地,然后将我的手挂在她的肩膀上。小牧看着这样子的我,眼中盈着泪水,却又不敢哭出来。

  “公主,我去叫原太医过来吧!”韵律跪在床前拉着我的手,小声询问。

  我将身体蜷缩起来,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模糊中听到韵律低声吩咐,“之雅,你看好公主和小牧,我去去就回。”接着就听到殿门被关上的声音。

  感觉手背被人轻轻抚摸,一阵一阵的热气扑在手上,睁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喃喃道,“小牧乖。”就闭上眼睛,试图用沉睡来摆脱疼痛。

  只是一会儿时间,迷糊中就听到殿门被开启又被关上。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韵律一脸担忧和心痛。

  “怎么了?”我闭上眼睛,轻声问道。

  “没什么,原太医刚巧外出了,我又担心您,就……先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哑哑的,我挣开眼睛看到她红红的眼圈,轻叹一声,“帮我倒杯水吧”。

  “嗯。”韵律走到一边的桌前,我看到她抬起衣袖抹了抹眼睛,就闭上了眼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不得进不得出。

  “公主,您喝水。”韵律将我从床上揽起来,端着茶盅递到我嘴边。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茶,抬手推开杯子,“你去帮我捧个暖炉来。”

  “是”,韵律轻轻将我放下。将放置在一边的暖炉送到我怀里,“公主。”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没事。带之雅和小牧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韵律凝眉看着我满是担忧,犹豫着拿下挂在她手腕上的佛珠套在我手上,然后牵起两个孩子转身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陷入沉睡。

  许久之后,突然听到房门猛地被推开,一股酒气随着风儿一起席卷而来。我睁开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褶皱布满。我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手按着腹部。“皇兄怎么来了?”

  凌楚清摇晃着走到桌边坐下,冷笑一声,“不是朕来,还是那个洛寒离不成?”我看着他,“皇兄你喝醉了,我让韵律去熬碗醒酒汤吧。”

  “我喝醉?”凌楚清突然冷哼着站起身来,一步步略带僵硬地走到我床边,“告诉你,朕永远不会醉,朕此时清醒的很!”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邪魅一笑,“我知道,这次的宫门行刺,是你的杰作。哼……没想到吧!朕没你想得那么傻!”他猛地将我甩开,指着我恨恨得吼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想离开这皇宫?巴不得跟着洛寒离走是吧!还有什么默辰,什么游弋!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biao子!”

  听到这句话,我完全僵在那里不得动弹,“呵……呵呵……哈哈哈……”我看着他突然笑起来,然后长舒了一口气,盯着凌楚清,冷漠得勾起嘴角,“是,我就是你说的那种女人!我不要脸,怎么配做你凌家的人?还请陛下将我这个污秽之人逐出皇宫,免得脏了您的地方!”

  “你……”他凌楚清看着我,怒气染红了他的眼睛一个巴掌就朝我打过来,一瞬间我的头歪向一边,轻笑着抬手摸了摸嘴角,是鲜红的血迹。心里太痛,痛得感觉不到身体上所受的折磨。

  看到我嘴角的血,他的瞳孔有些收缩,抬手想要做什么,终究攥紧了拳头,甩袖离去。

  我趴在床上,咬着嘴唇,手按着胸口,那里像是在被刀凌迟,好痛!挥手将一边的暖炉挥在地上,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公主?”韵律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坐在床边轻轻唤我,我慌忙止住抽泣声,深吸几口气,摸去脸上的泪水,揭开被子,看着她浅浅一笑,“怎么了?”

  韵律看着我突然将我抱在怀里。

  我长叹一声,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拍了拍她的背。“我想睡了。”

  等到门被关上,眼泪就已经汩汩而来,身上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疼痛侵袭着身体,让我已经感觉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在痛。只是感觉头很重,身体很重,就要溺死在这疼痛中。

  “公主,公主?”

  “莲姐姐,莲姐姐醒醒。”

  “你醒醒,别让大家担心。”

  谁在说话,吵我的美梦?我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去喝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好像自己深陷在海底,刺骨的海水侵袭着身体,我奋力挣扎,却只是徒劳,只能无助地下沉,下沉。

  突然的温暖让我忍不住依偎过去,紧紧抱着。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我终于看到了希望。

  当窗外的阳光撒进窗子,我皱着眉头,遮住眼睛。突然感觉身上压着什么,我犹豫着探进被子伸手摸去,肉?猛地掀开被子,就看到躺在床上另外三个人。这……是什么状况?

  似乎感觉到了凉意,趴在我腿上的小牧朝我靠了靠。韵律和之雅却已经醒了过来。

  韵律翻身下床,只着单衣站在床前,低声道,“请公主恕罪,韵律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言之雅倒是淡定的多,淡淡开口,“你昨夜发烧,身体冷地发抖,我们才舍身为你取暖的,别不知好歹!”说着拉起被子盖在我身上,面朝里继续睡去。

  看着韵律局促的模样,不就这么恐怖,不同人情?“韵律去穿衣服,莫要受寒!”

  “是!”韵律抬头看了我一眼,拿起衣服往屏风后走。

  穿戴整齐的韵律净了手,倒了杯茶给我,“公主您觉得怎么样了?”

  听着她的话,我手按向腹部,已经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了,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没事了!辛苦你了。”将手腕上的佛珠脱下来递给她,“这个你还戴着,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好像能够帮助人体恢复。”

  韵律看着佛珠,犹豫了片刻,接了过去,“谢谢公主。”

  我伸手将缩在被子里的小牧拉出来,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家伙,起来吃饭了!”

  感觉到呼吸困难,小牧挣扎着睁开眼睛,看清是我,傻笑一下,抱住我的腰,“莲姐姐香。”

  “好了,起来吃饭了!”有探过身摇了摇睡着的言之雅。“之雅,起来了!”

  她揉着眼睛翻身坐起来,满脸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就趴下床去。我摇头笑了笑,对于她的态度并不在意,自己倒是扰人清梦了。

  小牧倒是依旧不醒的样子,搂着我的脖子一脸迷蒙。

  餐桌上,我看着桌上依旧丰盛的饭菜,不由苦笑,原来我真的成了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