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情深缘浅蹉跎一世缘

  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出现。

  隐王洛寒离进宫向太后请安。从寿安宫出来,想着许久不见的女子,当初的一句话,短了两个人的联系。寻遍了整个京城,却不知那家小姐名叫夕默,每天都只能看着她拂过的七弦琴,暗诉相思。耳畔传来熟悉的琴音,这个,是她。沿着琴音的方向看到花丛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却是也看到远处的一抹明黄,皇兄竟然也会来此。他快步赶过去,两个人几乎同时到达。

  察觉到来人的目光,我没有停止,否则这曲子就将变成一手残曲。一如人生一样不再完整,一支曲自是结束才算完结,一曲终了。抬头对上那熟悉的眼睛,充满温情,心中却是低叹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我看到他眼神里有欣喜,有生气。生气?难不成在气我欺瞒身份的事?在我蹙眉思索的时候,他却微微一笑,走过来,将我扶起,略带宠溺地看着我,“夕默,还不快拜见皇上。”

  我看了眼眼前的明黄,与洛寒离相似的容貌,多了份威仪,这就是洛寒风,比洛寒离大了三岁的同胞哥哥,当今圣上。屈膝跪下,“民女苏雨默叩见皇上,王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刚落地,我就被人拉起来,寒离冷着眸光,“你叫苏雨默?不是夏夕默?你骗我?”

  “不,王爷,雨默不是有意要欺瞒王爷。”我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他的脸更冷了,怒目而视,“你可知,欺瞒王室,是什么下场?”

  我嘴角微微勾起,下场,我把不得有什么坏下场!却依旧做出胆战心惊的模样,慌忙跪下,“民女并非有意欺瞒,民女只身与丫鬟留宿白水寺,又怎能随意将身份告知,请王爷恕罪。”

  寒离没有动,倒是一旁的皇帝走了两步将我扶起,我一惊,忙避开他的手,站起来,他也自然放下,“既然雨默她无心欺瞒,皇弟也不必气恼,看在朕的面子上,饶了她罢。”又看向我,手中的扇子一摇一摇。“雨默你也不必担心,隐王是在跟你开玩笑呢!”转而看了看一旁的琴,“方才听雨默你弹琴,指法娴熟,可这琴音却是与往日所闻有所不同。”

  我低眉顺手地望着眼前人明黄色的靴子,“回皇上,这曲子实为雨默日前所作,名为《长相思》。”

  “哦?长相思?”洛寒风的眸光一闪,“不知雨默这所思之人是何方神圣?”

  我眸光微暗,想起默辰,我所思之人是他,恭敬答道,“只是一位远行的兄长。”

  看到我神色里的难过,洛寒离拉住我的胳膊,“夕默,可否为寒离再起一曲?”转而看向一边站着的皇帝,只见他脸色微冷,遂笑着说,“不知皇兄可有兴趣再听一首?”

  洛寒风没有答话,倒是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我咧咧嘴,也不嫌脏?我看上面蛮多灰的。洛寒离在错过我的刹那在我耳边轻声道,“对不起。”暖暖的气息扑到我的脸颊,我抬头看向他,他眼睛里是星光般的笑意,让人忍不住脸色绯红。抬手拨动琴弦,清泉般的琴音在耳畔流转,没有了伤心欲绝的相思,没有高山流水的壮阔,只是山涧的一流小溪,叮叮咚咚地划过每个人的心田,让其长出芝兰玉树,一片清幽雅致。手抚在琴弦上,收了最后的尾音,琴弦不再颤动。静等了片刻,突然响起掌声,“夕默的琴技在这澜国怕是无人能敌,出神入化,引人入境。”洛寒离看着我的眸中满是惊喜。“王爷谬赞!”我福了福身,疏离的态度让他一愣。

  洛寒风走过来,“雨默不必谦虚,这琴音确实奇妙,竟能让人忘却自我!”他的话让我一惊,忘我?竟能让一国皇帝忘我,他又怎能容忍?这样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威胁,我慌忙跪在地上。

  “夕默?”洛寒离看我跪下,忙搭手要拉我起来,却被我避过。

  洛寒风执扇敲打手心,然后伸手将我扶住我,“雨默这是做什么?雨默这琴弹得甚好。”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太过倨傲,我看不出他的情绪,只知道,现在我没有危险,便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谢皇上,能为皇上抚琴是民女的荣幸。”

  “荣幸?希望你能一直将它视为你的荣幸。”他看了我一眼,声音中带着笑意,却冷似冰窟。“摆架御书房。”说着他抬脚离开,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紫薇花丛外沾满了宫人。

  忙低首,垂眼,“恭送皇上。”洛寒离也在一边恭敬道,“恭送皇兄。”

  洛寒风却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洛寒离,“天色不早,皇弟该回宫了。”然后登上了华丽的轿辇,绝尘而去。

  看着皇帝走远,我伸手抱起我的琴,准备离开,却被洛寒离拦住去路,“我送你。”

  我错过他的手,后退两步,“不敢劳烦王爷。”

  他却一把扯了我的胳膊,将我抱在怀里,飞过树林,在一处假山后停下。我慌忙从他怀里跳出来,往后缩了缩,却靠到了坑坑洼洼的假山,他伸手将我圈在两臂之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我扭着头不去看他,却不想这样的姿势将白皙倾长的脖颈彻底显露在外,让洛寒离呼吸一掷,“夕默,我不想你被皇兄和其他男子看,你只是我的夕默。”他的唇靠近我的脖颈,呼吸急促,“我不要跟你做兄妹,我们做夫妻好不好”。我扭过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是不可置信。我一直将他当做默辰我的哥哥啊。他猛地抱住我,吻在我的唇上,一圈圈描摹我的唇形,我惊恐得瞪大双眼,忙伸手推他,身子扭动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窒息的拥抱。却不想这样的举动让他更加疯狂,紧紧勒住我,清汤寡水的吻也变得热烈火热。他的舌敲开我的牙齿,就像是敲开一枚扇贝,我不再挣扎闭着眼睛,任他胡作非为,没有动作,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玩偶娃娃。他却松开我,眼神中是浓浓的伤痛,“你不喜欢我?难不成你喜欢皇兄?”我推开他,“不,我厌恶这冰冷的王宫,我恨极了这残酷的宫廷,我不喜欢被禁锢。寒离,我一直当你是哥哥的,对不起。”转身逃也似的离开,独留洛寒离呆呆地站在那里。

  回到小院后,我没再出门,因为担心会遇到洛寒离,那两个人尴尬地相遇。看到那张脸,就想到默辰,想到时空的残忍,自己的无奈。而这些,对洛寒离来说是多么残忍。

  “韵律,御花园的荷花开得好么?”我扶着窗子,望着窗外耀眼的阳光。

  “当然了,这御花园的荷花可是我们澜国最美的风景了。小姐,家家的小姐都去赏花了,您一个人待在房里,别闷出病来。”

  我静站着,没有应声,韵律倒了杯茶水放到我手边,关门出去了。

  天色渐暗,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飘过来,沉闷地让人喘不过起来。韵律推开门,“小姐用膳了,今天御膳房准备了银耳莲子羹,说是新采的莲子呢!”

  我放下手中的书,提起长长的裙子,施施然走到桌边,“坐下一起吃吧。”

  韵律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端到我面前,笑着说,“小姐,您待韵律好,是韵律的福气,可是韵律要有奴才得本分。”

  看了眼韵律,我笑笑,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再说,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也就随她了。我舀了颗莲子,果然香甜,韵律看着我,“小姐,好吃吗?”我顿了一下,“不错。”韵律笑得满足,“小姐喜欢就好。”

  雨下起来,雨水顺着屋檐哗哗落下,像是一条条连接天地的白练。我取了把油纸伞,带了把绿笛,刚出门,就碰见从外面撑伞而来的韵律,她提着食盒,为了避免食物被打湿,自己半个身子都淋在雨里,她冻得发抖,嘴唇有些泛紫,却依旧笑着看我“小姐,您要去哪里?”

  我撑伞帮她遮住淋湿的身体,“去趟御花园,你回房休息吧。”

  她皱着眉看了眼大雨,“这么大雨,小姐会着凉的。”

  “明天就是选秀了吧。”我望着远方,笑了笑。

  “那韵律陪小姐一起吧。”说着放下食盒,撑伞随我出门。

  我伸手拦住她,她面上有些焦急,我笑着看了眼她湿哒哒的衣袖,“去换件衣服。”

  她一愣,笑着摸摸袖子,“是,小姐。”说着跑进房间。

  雨天,整个御花园都陷入安静,没有平日里的喧哗热闹。雨雾下,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融进了一副上好的水墨画。我站在荷塘边的亭中,望着荷叶上滚滚而下的水珠,晶莹剔透,纷纷跳出那晶莹透碧的牢笼。手执横笛,放在唇边,笛声悠扬,却带了一丝悲伤,那是游弋的《荷香冬日暖》。远处身穿白衣的男子望着亭中纤细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夕默,你忘不了我!何必自欺欺人?

  身体越来越冷,可谓是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提不起力气,一阵晕眩,身体摇摇晃晃,昏睡前听到韵律焦急地惊叫小姐。身体后倒,却没有疼痛,我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模糊中是一袭蓝衣,默辰,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