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花开半夏(1)

  清晨,阳光照进窗子,暖暖的,赤着脚将窗户大开,让清新的空气钻进来,画眉鸟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咚咚咚。“小姐,早餐准备好了,少爷请您去用餐。”

  “知道了。”我伸了伸懒腰,换了身衣服,将头发随意扎起,下楼吃饭。想着昨天的事,心里想着,也许,我应该找亦冰帮我调查一下。

  “夕默,昨晚睡得怎么样?”默辰将牛奶递到我跟前,我喝了一口,奶沫抿在上唇,默辰伸手拿纸巾帮我擦掉。

  “嗯,还好。”我应着,看他一身西服穿的整齐,“你一会儿要出去吗?”

  “一会儿跑趟公司,下午有时间,我陪你上课怎么样?”默辰将果酱抹在面包上,递给我。

  “好啊。”我咬着叉子,一边想着怎么找亦冰帮忙的事。

  站在阳台上,看着默辰的车子离开,忙拿起手机给亦冰打电话,让他到家里来一趟。

  亦冰是父亲请的私家侦探,平日里常帮老爷子查些机密。

  亦冰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花房侍弄那两株新开的郁金香。他在门口站定,“小姐,你找我。”

  我将剪刀放在一边,拿起一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亦冰,你坐。”我将凳子腾出来一个,让他坐下,又倒了杯茶递给他,“你帮我查一下游弋的家庭,身世。”

  “可……”他有些犹豫,我其实也是明白的,亦冰只听命于雇佣他的人,过了一会儿,他抿了口茶,看向我,“少爷他知道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眸光被掩藏在浅蓝色的镜片后面,我低低“嗯”了一声。

  我低头摆弄手里的茶具。

  “哦。”听到这样一声似乎是答应,又似乎是不应得答案,我抬起头看他,他笑着看我,然后仰头将茶一口喝掉。然后站起身,“那,亦冰就先告辞了。”

  游弋他应该是当年的那个男孩儿吧,虽然没有见过,对他不了解,但那首曲子,真的是……

  下午,默辰陪我在上古琴课,我喜欢那种乐调,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超脱在万物之外,忘却了一切,只在琴音中营造出自己的世界。我知道自己不够勇敢,总喜欢逃避,但幸运的是,默辰愿意为我撑起保护伞,不让我受伤。我真心地感谢上苍,给了我这样一个真心疼我的亲人,爱我,关心我,怜惜我。

  望着窗外明净的天空,那种忧郁的蓝色,“哥,我们回趟家乡好不好?”透过窗子的倒影,我清楚地看到他身体微微一颤,眉头紧皱。“夕默,你在调查游弋。”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他什么都知道,清楚地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月信,他甚至比我知道的还清楚。

  我低着头,“我只是想回家乡看看小时候的荷塘。”

  默辰叹了口气,“世事变迁,家乡的变化很大,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又新添了多少,十年,足够改变一切,何况,已经十二年了,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人和事,怎么就你非要停留在小时候不肯离开呢?我真的很担心,一旦有一天,你的梦被现实击得支离破碎,你要怎么办?”说罢,也不管我的情绪,开了车门,让我坐进去,车子慢慢往前开,有水泥路到石子路,再到土路,我愣愣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放不下小时候的记忆,因为遥远所以铭记。

  车子停在了距离荷塘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我站在荷塘边,望着有接天之势的莲叶,以及水面上亭亭玉立的荷花,美极了。这些年,我常去馨园里看荷花,可那里的荷花相比于这里少了一份生机和灵动,馨园里的荷花就像是被圈禁的囚徒,而这里是自由的国度,它们无拘无束地肆意开放。

  恍惚间,我看到一个男孩子孤孤单单地坐在水边,望着荷塘,眼睛木木的没有焦距,像是灵魂早已游离体外,不知所踪。泪水就那般簌簌滑落,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悲伤些什么,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有些疼。默辰拿着纸巾伸手为我擦去泪水,将我揽在怀里,“不哭了,都过去了,不要这么折磨自己,跟哥哥回去。”然后揽着我,走向车子。

  我在车里昏昏沉沉,刚到家门口,女佣就急急忙忙帮我开车门,“小姐,亦冰先生在客厅等您呢。”我顿时清醒过来,望了眼默辰,他将钥匙丢给林管家,揽着我的腰就往前走,亦冰见我们进来,立即站起来,“少爷,小姐,这是游弋的所有资料。”

  “麻烦你了。”默辰伸手接过,递给我。我仰头看着他,不明所以。“傻丫头,看什么呢?不是你要的资料么?既然不是,那我就收回了。”说着顺势就要抽回去。

  我忙将它搂在怀里,往楼上跑。没有听到默辰后面的话,“亦冰,都处理好了?”

  “是,小姐那儿的那份没有任何破绽”

  “那就好。你先去忙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