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宫女爬床
“茯苓分明就是从前的令儿。”素娆扶着锦瑟回了咸福宫，退去了二等宫女，便只剩下素娆、和沁、蕙兰三个宫女，素娆也就放开了胆子说话。
锦瑟坐于椅子上听着，指甲拨动着瓷杯里的茶末，道：“你既然如此确定，那断然不会有错。只是令儿为何如此做...呵，咱们去承乾宫好好拜访拜访一番长公主。”锦瑟故意咬重了好好拜访四个字，任凭谁都听得出来。
锦瑟在蕙兰耳边轻声细语交代些东西，显然一脸笑意。不久，蕙兰亦是笑着出来的，“小主，东西都备好了。”
“长公主，富察贵人到了。”茯苓是守在殿外的宫女，本就熟知锦瑟的样貌，未至殿前便入殿通报。
“芋瑶，去请富察贵人入殿。”安南长公主撇了一眼茯苓，茯苓的事儿，她自然一清二楚，放下手中的小银剪子，净了手对茯苓道：“你去趟养心殿，把这个呈个皇上。”安南长公主递给茯苓一个正正方方的素纹锦盒。
“是，奴婢这就去。”见自家主子明白自己的心思，如此也好过些，捧了锦盒刻不容缓的出了承乾宫，碰到锦瑟也只是低头行礼，便匆匆走过。
“小主，方才匆匆走过去的正是令儿，小主来承乾宫不正是为了一探究竟么？”素娆不明白，但此刻却是不容她多嘴的。
锦瑟毫不留情的轻声道：“这不是自个儿寝殿，休得开口。”语毕，素娆闭口不言，拿稳了锦盒与自家小主继续向前走去。
才至阶前，殿前宫女便笑盈盈的把锦瑟迎进去，时辰也不算得晚，但大多宫里头都点了灯，此时承乾宫也是亮堂堂的一片。
一入殿，那梨花圆桌上还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与未动过的美味佳肴，白玉杯中呈的似乎是甜腻的花茶，安南长公主正于桌前细嚼慢咽的。
锦瑟一入殿，瞧见了安南长公主还有闲情逸致的充饥，只淡淡笑过，道：“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亦不见外，表现得天真无邪指着对面的椅子，对锦瑟道：“富察贵人是第一个来本公主寝殿的，可不能怠慢了。”顿了顿，用帕子抹过嘴角的一丝油渍，“让富察贵人见笑了，方才宴中的食膳不和胃口。”
锦瑟起身，按着安南长公主的意思入座，客气道：“长公主远道而来，对京都自然有水土不服，食膳突而转变，不和胃口也是常理。”
安南长公主亦是眼尖，一抬头便瞟到锦瑟身后素娆手中的锦盒，正好一时也无话可说，“本公主倒想知道，富察贵人前来是为了彼此熟知...还是为了别的事儿。”
锦瑟转身，拿过素娆手中的锦盒，摆在空出，像安南长公主那边缓缓推去，打开了盒子，里边装的是一只最普通样式的白玉镯，“这只镯子，想必还是物归原主较好。以免日后有人背后说本主的不是，长公主说呢？”
安南长公主的确不曾见过这只镯子，但却知道这只白玉镯定然是选回来宫女的镯子，微微皱眉道：“本公主可不知富察贵人什么意思。”
“哦？原来长公主还不知，那且听本主细细说来便是。”语毕，锦瑟拿起玉镯，对着光线最充足的地方看去，把玉镯稍稍举起。
“这东西...似乎是长公主殿里宫女的镯子呀。”明是锦瑟送来的东西，她却是偏生装成不知，那个模样着实好笑。
“呵，本公主殿里宫女的镯子？那些宫女都是从内务府精挑细选出来的小宫女，从未服侍过哪位主子，怎会有这等东西呢。”安南长公主也装作不知，茯苓换了名，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如此才好办事，不是么？
锦瑟举着镯子有小一会儿了，手有些酸疼便把镯子放入了锦盒里，但并未合上，望着对面的长公主道：“看来长公主是不记得了，殿里头那唤茯苓的宫女，可曾是本主的二等宫女。”想了想。锦瑟觉得不妥，未等安南长公主回话又加了一句，“方才出去的那个可是茯苓？如若没错，本主见她匆匆走过，着的可是一等宫女的服饰呢。”
这言外之意谁都能听得出来，安南长公主自小是金枝玉叶的，虽然额娘早殁却从未有人这般同她说话，顿时，脸沉了下来，手中的银筷“啪”的一声落在圆桌上，“怎么，莫非富察贵人对茯苓有建议？还是说富察贵人眼红了本公主得皇兄惦记着。不过...富察贵人放心，我只是一介长公主，何来夺了你恩宠的心思呢。”
锦瑟脸色亦如常，见面前方才呈的白玉小杯中还满茶，也不回安南长公主的话，悠闲的先品茶了去，“这茶，虽不名贵，但这个时候饮起来还是不错的。也难怪，皇上对你这个皇妹这么上心，怕是连皇后娘娘都未得的好东西，第一份也是送到长公主这儿来了。”
锦瑟望镂空窗外夜幕降临，这未携宫灯还是早些回殿为好，方想起身回殿，便听到太监的声音，急急忙忙进来的正是今儿个安南长公主挑的小文子。
“你急什么？也不记得规矩，好好回话。”安南长公主撇了小文子一眼，十分不满。
锦瑟起身立于一侧，只等小文子说了话儿再行离去不迟。
小文子抹了一把汗，见富察贵人在一侧待着，眼珠子转了转，还是道，“茯苓她得了皇上的封位，封了令官女子。”
安南长公主一惊，差点碰翻了圆桌上接近边角的白玉杯子，脸色极为不好，这才恨恨道：“皇兄可还有说别的？”
小文子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道：“说是茯苓在咸福宫当差前，就已经看上了她，也知她便是原来的令儿。”
小文子一番话语，也让锦瑟想通了为何令儿更名成茯苓却不担心受怕，反而还挺直了腰做事去，原是皇上早早就看上了的人。
安南长公主一挥手，示意小文子先退下，见着锦瑟还立于原地不动，道：“如何？没想到，连你也惊到了，看来你宫里头出来的宫女，好不到哪儿去。竟爬龙床。”安南长公主看着锦瑟像是审犯人一般，从头看到脚，仿佛是想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锦瑟怎能如安南长公主的愿？恭敬回答了她一句，“嫔妾哪儿敢居功，还是长公主挑人的眼光好。”语毕便出了承乾宫。
二日各宫嫔妃皆知承乾宫出了个爬龙床的新宫女茯苓，一个个背地里赞叹她的本事，除了锦瑟与寝殿里头的素娆蕙兰与和沁、皇上与安南长公主，便无人知晓那茯苓原来便是那个胆小如鼠的二等宫女令儿。
幽幽深宫，最厉害的手段，这才开始，以后的日子又是如何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