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教吹箫(二)

  这是市里的青少年钢琴比赛中心。

  杨少安在后台准备,闭上眼睛,双手放松的放在膝上,面容沉静,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样子,仿佛他已经进入了他的思维殿堂。

  郑佩佩和何童不知从哪儿找到了工作人员的特权,带着一个工作人员的牌子,便可以随意出入后台,她们在杨少安的耳边聒噪,但杨少安好像真的呆在他的思维殿堂里面,眉头只轻轻皱了一皱,丝毫没有理会他们。

  我尽量坐在了靠中间的位置,周围尽是心都捏紧了的家长们。和我一样伸长了脖子在仰望。

  杨少安是最后一个上场了,当然了,杨少安在何处,何处就以他为中心。

  他身穿燕尾服,头发被细心打理过了,身材顷长而结实。

  钢琴的黑白键上铺着杨少安的情绪,音符在他指尖流淌,聚光灯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看来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他像是英剧里走出来的王子,又像骑士,如此的杨少安,不像拿来爱的,更多像是拿来崇拜。

  我的心跟着音乐一起起伏,当最后一个音符在他指下飞跃之后,全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自觉的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杨少安站起来,走到舞台中间,得体的朝观众和摄像机鞠躬,他的眼睛不经意略过人群,正碰上我痴迷的眼,他像是没管住自己的嘴,一不注意,就勾起一个倾城的迷人一笑。

  唇边传来凉凉的湿意,我被自己的口水湿醒了,突然想起刚才是梦见了,上一个周末杨少安比赛的时候的画面了……睁开眼发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上节自习课我实在困得不行,难得顾南琛又不在我旁边折磨我,就睡了一觉,直接睡到体育课了吗?我伸长脖子往窗外开了一眼,果然看见我们班的人都在外面集合了,啊……算了,不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再说,我今天的是真的不舒服。

  不适得伸了一个懒腰,又伏在桌上休息。

  但是,我忘了……顾南琛是体育委员,顾南琛每天的乐趣仿佛就是折磨我,所以他一眼就发现了我没来,在报告了体育老师之后,体育老师果断的要求体育委员去把翘课的我逮回课堂上去。

  于是顾南琛就出喘吁吁的踹开了教室大门。

  “郑开颜!你怎么不去上课?你敢翘课啊!!”股南琛一进来就竖起两条眉毛,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今天体育考试,你敢不去?”顾南琛走近了,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强行把我拉走……都不打算问我愿不愿意去吗?你丫是很敢时间吗?

  屁股刚一离开板凳,下面就是一股热流淌过。

  “啊!”我惊叫一声,连忙刹住脚步,蹲下身来,一只手捂住肚子。顾南琛看我蹲在地上,以为我耍赖,大喝一声:“嘿,你还来劲了,走。”说着毫不顾忌我在后面惊叫唤,双手来拉住我,我死活不站起来,蹲在地上把他往后拉,他就这样把我拉出了教室,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下,把我拉到体育老师跟前。

  体育老师捏着打分单,特别淡定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今天怎么也跑不掉了一样。

  肚子已经隐约有些疼了,这大姨妈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赶紧去啊——引体向上,脚沾地就不算了”顾南琛很不爽的把我一把推向单杠,我还没站稳就赶紧把衣摆往下拉了拉,企图遮住弄脏的裤子,窘迫的站在原地。

  身为体育委员的顾南琛还一边催促我一边抱怨,似乎是我丢了他的脸,他还说不争馒头争口气什么的……

  迫于顾南琛的淫威下,我双手举高握住了单杠,所幸的是,周围的同学并不多,我下意识的去寻找杨少安,老头保佑,可千万不要让他看见我这幅样子啊……我在内心对老天爷祈祷了无数遍。

  顾南琛见我一直不动,就像个猩猩一样双手抓着单杠不动,我看得出来他都想一脚踢爆我的屁股了。阿弥陀佛,他忍到现在我都觉得对不起他了。

  “郑开颜,你要死啊,开始了!记着时呢!”顾南琛举起拳头,我下意思的哼了一声,像是吓哭了的声音,连忙使劲往上吊,但……一使劲儿,尼玛啊!又是一股热流啊!我一紧张手一滑,就想马上蹲在地上,不要被人看到裤子!

  顾南琛!你个死丫丫!!!老娘恨死你了!!我在心里如此说道。

  但我的脚还没沾到地,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握住我的腰肢,然后居然把我举起来了!

  “我来帮你”杨少安在我身后轻轻的说,我立刻条件反射一样挣脱他,我天!这是故意让我难堪吗?要是被他看到我被大姨妈弄脏的裤子……想想都像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挣脱,使得我一下就落了下来。

  杨少安抓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对着顾南琛三字两字的搪塞道:“算她不及格”

  顾南琛捏着笔傻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少安紧贴在我身后。

  杨少安轻轻推了推我,提示我向前走,他则紧紧跟在我身后……

  他这是……

  一瞬间,脸蛋烧得像是天边的红霞那般,我拿手遮住脸颊,极快地走进教室,教室里没有别人,我一进了教室,连忙跑到我的座位上坐下,屁股动也不动死都不离开板凳,我的眼神在他周围游荡了一会儿,始终不敢看他的脸。

  此时的杨少安才打完篮球,浑身是一股热腾腾的汗气,擦汗的毛巾挂在肩上,,雪白的衬衫上,在肚脐的位置,有一朵醒目的血红,杨少安注意到我的目光,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我去!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个响亮的耳光,但却只是连忙把头低下来,伏在桌上做睡觉状……脸上烧得我都有点不自然。

  我拼命咬住自己的唇,尴尬的想撞墙。

  杨少安在只是脱下他的白衬衫,里面还有一件白背心……

  他把衬衫放在我的课桌上,抬手看表漫不经心的说:“还有20分钟就放学了。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在这儿等我。”

  我此时哪还敢吱一个字,唇被咬破了,冰冷的血意包裹了下唇。默不作声地仍然低着头,只期盼杨少安,你快快走!

  突然觉得头上一重,像是他摸了摸我的头。

  一时间,我怔住了。

  他很快就拿开了手,离开了教室,放学了,大家都走了,很多人甚至没有回教室,为了不引起大家怀疑,我只好装作在教室里看书,何童小缠了我一番,被我给搪塞过去了,直到落日的余晖撒下来,杨少安才一路跑进教室……

  我瞬间脸又红了,杨少安的脸也莫名其妙泛着红晕……是我看错了吗?

  我还是把脸埋在手臂间,不敢抬头看他。

  “咳咳”他假咳两声。把一袋东西放在我的桌上,然后我听见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可能拿了什么东西,很快的离开了教室。

  我打开那袋东西一看,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脸红了……里面是一条干净的运动裤,和形形色色的大姨妈巾,我想偷笑,却又觉得我哪还有什么脸面去笑别人。连忙反手拿住口袋,用口袋挡住屁股,冲进厕所换干净了。

  我磨磨蹭蹭的走出校门,就看见了穿着背心的杨少安,冬日的暖阳下,背景是一片霞红,他就站在那儿,一手扶着单车,低着头安静的等着我。我才走近了还没有说话,他已经转过脸来,一手递过那件被我染上大姨妈的衬衫道:“你总要负责把它洗了吧”他的眸子,比那时的夕阳还要醉人。

  我想,我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刻,坚定不移的爱上了杨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