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故人归(十七)

  在春节的前一天!我总算是接到了指示,说可以回家过年。

  苏青青一早就被葛东华接走了,打她电话,丫居然关机,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我背上包就赶赴机场,机场很挤,但是哥神机妙算的买准了今天10点的飞机票,我简直要被料事如神的自己给迷晕了。

  家里还是那么温馨,一切都没有变。

  我到家的时候,爹妈已经开始准备回乡下过年,我们家是农村的,每年惯例是要回去过年,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拉拉扯扯,一会儿炫耀自己的女婿啦,一会儿炫耀自己的儿子多么多么的能干啦。忘了说了,农村的风俗是18岁嫁人,所以当我这个老龄单身姑娘出现在老家的时候,几乎成了所有人被耻笑的对象。

  一家子的女人们,围着个火盆,嗑瓜子,剥花生,吃水果喝茶,孩子们在膝边玩耍,我成了她们严重的声讨对象。

  我二姨今天精神头特别足:“颜颜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逞强个什么劲儿啊,早点找个老实点的男孩子嫁了,安安生生在家享福多好啊。医院里血淋淋的,依大姨看啊,这工作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干的”

  这时候,我表姐内屋喂完奶抱着孩子出来了。“妈,你又在灌输什么给颜颜啊,我被你催得结完婚了,你又没事儿干催颜颜了是不”

  二姨佯怒道:“这孩子,还像话不了”

  一群人又笑开了怀。

  堂屋是一群大男人在打麻将,玩纸牌。偶尔会爆爆粗口。

  一股浓烈的新年气氛瞬间包围了我。

  接着三姑妈的话差点吓得我从板凳上跌下来:“颜颜啊,我跟你说,邻村啊,有个小伙可不错了,他们家老母啊,早就想着把你娶了回去呢”

  我老娘立刻打断道:“诶诶诶。停!我说你们啊,瞎操心,我都不担心我们家颜颜呢,颜颜的婚事都是她自己说了算,咱不催她,她什么时候愿意嫁了,我们这聘礼都是齐活的”

  我立刻把感激的目光投向我妈,被我妈无视。

  入夜了,家里人住的近,各自回家睡,我们还是留宿外婆家里。

  夜里正睡的香呢,我妈把我推醒了。

  “干嘛呢,妈,明天四点就要起来吃年夜饭,你干嘛这是,不困啊”我揉揉惺忪的睡眼说。

  “颜颜,你哲羽表弟刚到呢,你外婆在陪他聊天了,你也起来看看去?喂!郑开颜,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给我穿衣服起床去。”

  “好好好!知道了”

  真是,因为我的工作靠哲羽表弟的老爸帮我托关系,我才能进这么好的医院,而哲羽的爸爸也是我们家族里最有钱的。我这个大姨是我们家族里头一个嫁入豪门变凤凰的。被大家羡慕了不知道多少年。

  大姨夫是个温厚的男人,穿一件黑色的大衣,带着金丝边的眼镜。已到不惑之年,眉间英气不减,他每年都陪着大姨回老家过年,夫妻之间也很恩爱。

  我相信他也是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面的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对于乡下的落后,他从来没有露出一丝嫌弃,而对于我这群八卦至极的亲戚,不管她们提怎么过分的要求,他也从不发火。能帮就帮,不帮就婉言拒绝。

  他每年回来,和他谈的最多的就是我。

  怎么说呢……可能是家乡里就我两上过大学的。

  我很不满的圾着拖鞋,拖拖拉拉的打着哈欠,来到客厅果然看到哲羽一家子都在跟外婆讲话,我很不耐烦的一甩袖子:“啊,哲羽表弟金安呀”

  宋哲羽瞟了我一眼吃惊道:

  “哇,表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表姐一直就这样,哎哟,妈,你掐我干嘛”

  大姨夫闻言大笑道:

  “哈哈哈,开颜越来越没有女孩样啦”

  我拉着一张熊猫脸,陪了他们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回屋睡觉了。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依然是早上四点,家乡人的口味偏重,老是要放很多的盐,吃多了就有点齁……

  大家的过年问候短信一一到来,我挨个回了,才觉得新年真的是来了。

  吃罢了早饭,大姨央我带着哲羽去后山给大家砍点甘蔗回来吃。

  我靠啊……我基本都忘记了甘蔗长什么样子了。

  宋哲羽明显是一副很不愿意的不耐烦样。

  “啊,人家哲羽少爷不愿意去呢,我自个儿去吧”

  我见不得娇气的小孩子,不愿意多跟他纠缠,带上镰刀,轻车熟路的走向后山。

  我一边吹口哨一边走,突然闻及身后的脚步声,在草丛中窸窸窣窣的。

  “少爷,你来干嘛,一会儿哪儿蹭破了,这儿可没有VIP病房给你啊”我把小镰刀搭在肩上,颇不耐烦的说。

  “表姐你很讨厌我吗?”宋哲羽翻了个白眼。

  我不理他继续前行:“还行吧”

  宋哲羽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出色的人吧,小脸清秀,头脑好使,唯一让我讨厌的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是身娇肉贵,我见不得。

  小路边长了很多杂草,一夜之后上面总挂了很多露珠,没走出多远,裤脚已经湿了。

  走着走着,听不见宋哲羽的脚步声,我急忙回头。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我吓住了,山间路滑,而这里又有很多往年修建的地窖,用来屯红薯的,前几天连着下了好久的雨,要是摔了进去,怎么也得脱层皮。

  “宋哲羽!!!”我高声喊道。一连喊了好多声,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嗓子已经哑了之后,终于是在已玉米林里找到宋哲羽,我一扒开周围的玉米,就看到宋大少爷蹲在地上,认真的研究着什么。

  我靠——我在心里想,如果这丫在研究蚂蚁搬家的话,我就跟他绝交。

  我一脚踹到宋哲羽的屁股上——宋哲羽惊跳起来:“哇,表姐,我是不是你亲表弟啊!”

  “我能说不是吗?”

  “表姐表姐!宋哲羽抱着我的手臂神秘兮兮的指着一棵玉米的根部问我:“表姐,那是什么啊”

  我瞧了一眼,就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

  “我靠,宋哲羽,野生菌都能把你丫稀奇到这个地步”

  “诶,真的是蘑菇啊,能吃吗”

  “吃你个头,快走啦。这个有毒,不能吃”

  他委屈的摸摸被我敲痛的地方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