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故人归(九)

  因为那天晚上的暴走,我的嗓子哑了好几天,到回单位上班的时候,依旧哑着嗓子。

  “哟哟哟,没事儿吧您呐。啊?郑大夫,您这破公鸭嗓子是要逆天啊”

  我抄起病历夹就往程天佑头上拍去。“想SHI是吧!”

  要知道我们这病历夹可都说铁做的,程天佑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默不作声的怀着满腹怨恨的去角落画圈圈叉叉。

  今天是该我去坐门诊了,心内科其实挂号的都不是很多,一上午也轻轻松松的被我打发过去了,等到回科室洗手的时候,张姐好意提醒我,桌上有我的果篮。

  “啊,是那个小魏送过来的”

  “小魏?哪个小魏?我跟他很熟吗?”我此时迅速的脑海里回想,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魏。

  “不就是杨医生的助理咯?一大早提了个果篮说是杨大夫买来给你润喉咙的。”

  杨医生?杨少安??我提着这篮水果,似有千斤重。

  日子又平静的过了下去,杨少安似乎知道我处处躲着他,并没有来纠缠,两个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大半个月。

  这天中午午觉过后,一来科室,立马就被通知开会,大致内容就是,省长大人经过杨大夫的治疗,病情达到了稳定阶段,现在需要转入军区医院接受更加正规更加先进的治疗,点名了要杨大夫做随行的医生,并且从中挑选了一名颇富经验的护士随行。

  说是去军区医院,但到底转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多半是转到国外去接受治疗去了。

  转院的日子就定在明天,仓促十分。

  科室斥巨资说啥都一定要请杨少安吃顿饭,多亏了杨少安才解了医院的燃眉之急,不请顿饭都说不过去,杨少安再三推辞,经不住主任厚着一张老脸左劝右请,总算答应了晚上一起吃顿饭,算是给杨少安践行。要求,全科室一个不少的都去。

  饭桌安排下来坐了整整5桌子人==当然还来了医院的领导,领导都是各霸一方的,你敢上去跟领导挤着坐么?

  吃罢了饭,大家都有些醉意,我也经不住他们劝,多喝了几杯,每喝一杯,都要惹来首席上的杨少安一阵警告的目光,所以我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散了宴,科室年轻的医生们坐不住了,非要拉领导去KTV狂欢,领导们也在兴致上,纷纷爽快的答应了,我又被推推嚷嚷的上了计程车,直奔钱柜而去。

  此时大家还醉的不太厉害,被冷风一吹也都精神不少,储足了精神去KTV大闹一场,两个豪华大包定下来,领导们去一边搂小姐去了,杨少安被挤在里面,被弄的十分不舒服,他不喜欢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他甚至不抽烟的,闻到烟味总是不爽了的,更过分的是,热情的院长给一人喊了个小姐来陪着,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能明辞拒绝,只离那些污秽的东西远远的。

  而我这边,真的就是一群人在狂欢,我们都是些生活在黑心领导压迫下碌碌无为的小辈,平常就压抑的要死,现在借着点酒劲儿,什么都干的出来啦。

  譬如摸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同事的胸啦,拿着话筒指名点姓的骂主任是龟孙子啦。像程天佑终于爆发了,一双罪恶的手终于掐向了我的脖子,天啊……我平时到底是怎么欺负程天佑的!这小子报起仇来,真是狠劲儿都出来了。

  我也算是压抑够了,跟着一群男同事划拳,喝高了就抱着话筒死活不撒手。:“奶奶的,给老娘来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

  于是当杨少安推开门的时候,就看的头发乱的像疯婆子一样的我,一直脚穿着袜子一直脚光着,站在沙发上,声嘶力竭的吼一首调不知道在哪的我真的很想再活五百年。

  他不悦的皱起眉,他一皱眉,我的酒就醒了大半。

  人一清醒,顿时就想吐了。我推开杨少安朝厕所奔去……甚少出去这种场地的我,连包间里有厕所都不知道。我捂着嘴在迷宫似的KTV找了一大圈,怎么也找不到厕所,实在不行了就跑到阳台,找了一盆较为高大的盆栽,一口气儿全吐盆栽里去了。

  在乡下长大的我,小时候尿尿啊,吐啊,总是要找颗树根什么——在乡下树根就跟垃圾桶似的,尿在树根,便一点也不觉得可耻了。

  一张名贵的手帕递到我眼前,我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杨少安的:富家公子,总是随身携带着手帕,良好的修养使然。

  “你喝多了”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我知道他此刻是不爽了。

  “啊哈,是啊,好久没在你面前这么失态了,不过,想一想,以前失态的总是我呢”我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心想,分开这么多年了,不见了这么多年,我是失态还是意气风发,你又如何能看的见呢。

  “醉了?”

  “没有,我还能喝呢!”我直起腰板掀开他扶住我的手。

  “回包间去吧,外面风大”

  哪有什么风啊……只不过都被他给我挡住了而已。

  大家对杨少安的到来都显得兴奋的很,一群人不管男人女人都上来抱住他的手臂,说今天他不喝酒就不放手!杨少安说他不能再喝了。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也行,唱歌!不唱歌就喝酒,”

  “我不会唱歌”杨少安说。

  他在说谎,我听过他唱歌。。。很久以前听过。

  众人不管他的推脱,硬是把话筒递到他手里,而此刻刚好一首歌完,又响起了下一首的欠揍。杨少安见推脱不掉,这首歌又勉强能唱,便坐下来,捧着话筒张口唱了起来,他一开口,周围都安静了,许是大家疲惫了,也许是大家被歌声打动了,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hey我真的好想你

  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

  眼睛干干的有想哭的心情

  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hey我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情绪没适当的表情

  最想说的话我应该从何说起

  最想说的话我该从何说起

  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

  如果没有你

  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如果没有你

  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

  反正一切来不及

  反正没有了自已

  hey我真的好想你

  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唱歌的声音出其意料的好听,特别富含男性嗓音的磁性,本是女性的歌曲,却被他演绎出了自己的风格,每一个转音都被他细心的描绘,贴合上自己的情感,每一个颤音都能听到他发自肺腑的心绪的颤动,我没想过杨少安会唱这种流行歌曲,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喜欢听歌剧啊,什么的,总之就是贵族听的,几乎我从没有见过他听这种歌,如今倒也会唱了,想来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做了些功课。

  在间奏过后,他的眼波流转至我的脸上,饱含深情的唱出了最后一句结尾的词。

  “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