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程子,你什么时候回家?”
“啊,小姑姑,大概一个月之后吧,怎么了?”
“你爷爷醒了,想看看你,先回来一段时间吧。”
“真的?!”
“小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猴孩子,快点啊。对了,用我去接你不?”
“不用不用,我马上收拾东西。小姑姑,我想吃西街的糖人了。”
“就知道吃可不好哟,小馋鬼。”
喂喂,这么促狭嘲笑的口气是闹怎样啊。“哼o( ̄ヘ ̄o#)。”
昨天早上,在文程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了来自他小姑姑的电话,说是爷爷醒过来了,惊喜后的文程光速收拾了行李,打包,然后打车回家。
三年前爷爷逛街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倒,医生说爷爷由于头部重伤,最好的结果就是陷入沉睡,嘛,也就是成为植物人。这个消息对文程可谓是个晴天霹雳。
文程父母常年在美国工作,只有圣诞节和春节的时候会回家看看老人,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会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儿子,于是,属于被父母“遗忘”的文程自小跟着爷爷生活。老爷子是他最亲的人,这个消息让跟老爷子最亲近的文程接受成了他小姑姑最头疼的问题。因为,十五岁的文程守在老爷子身边,不哭不闹,让赶回家呆了几天的父母觉得他这是懂事了,但是,自小看着文程长大的文阑知道这是对文程打击太大,侄子一时接受不了,认为老爷子只是睡着了的缘故。当文阑意识到的时候文程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在家里文程经常一个人说话,问他的时候,他说‘爷爷不是正坐在那里么’,那个时候文程又是高三,这个情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学习。百般无奈之下,文阑只好拜托自己当心理医生的好友开导文程。经过为期半年的艰难的治疗,终于让文程这孩子回复了正常。
不过,这段治疗成为了文程和文阑的秘密,俩人从未把这件事告诉给父母(哥嫂)。
老爷子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知道文程心里老爷子的分量,虽然顾及到文程父子间的关系,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了文程这个好消息。
光速收拾了行李,文程拎着装着两件衣服的包匆匆的冲出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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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猛地推开病房的门,一路跑上来,已经气喘吁吁。“爷爷!”
病房里的人回过头来看重进房间的人。
“程子,来…”声音很是虚弱,清醒过来的文老爷子对着跑进房间的孙子伸出右手。
病床边的人让出空间,文程顾不得喘口气就走了过去,慢慢的握住那双苍老的手。
“爷爷。”声音哽咽嘶哑,死死抑制住的眼泪不听话的跑出眼眶,一滴,一滴的打湿了床单。
“乖,好孩子,不哭了。爷爷看了心疼。”左手摸了摸趴在床上的文程的脑袋,叹气出生。
病房里的人在文程走到床边的时候就走出了房间,给着祖孙二人一个私密的空间,让二人能够好好聊一聊。
“嗯,程子不哭。”狠狠地擦干了眼泪,文程抬起头来,“爷爷,欢迎回来。”
“好,好,爷爷的好乖孙,”擦了擦文程脸上残存的泪痕,左手也握住文程的双手,“让程子担心了,是爷爷的不是。”
“哼,爷爷才知道啊,程子对爷爷日思夜想的,爷爷可要补偿我哟。”红肿着眼睛做了个鬼脸,偏偏不争气的眼泪又溢出眼眶。
“乖,不哭了啊,补偿,爷爷肯定会补偿程子的。”又一次擦去文程脸上的泪水,文老爷子心里酸涩不已,这些年,只有文程和文阑最是让他牵挂。
“程子才没哭呢,我这是高兴。”别扭的侧过头去,不肯让爷爷看自己落泪的表情。
“是,是,程子没哭。”
“好啦,爷爷赶紧休息吧,有什么事休息好再说,我就在这陪您。”
“那爷爷睡会,没吃午饭呢吧?去跟阑子和你父母吃饭吧。”
“好,爷爷睡了我就去。”
看着爷爷慢慢的闭上眼睛,呼吸慢慢的平缓下来。眼泪这才忍不住的争先恐后的溜出来。三年了,距离那个瞬间已经三年了,暗无天日的三年,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距离他不回家也三年了,三年间因为埋怨父母顾着工作而不陪在爷爷身边,文程跟父母间本就疏远的关系更是梳理,大概可以算的上是真正的熟悉的陌上人吧。
说是跟小姑姑和父母吃饭,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安然的面对因为工作就扔下爷爷,三年来不管不顾不问候的父母,文程没法原谅他们,也不会原谅他们。不过,因为是爷爷的吩咐他会去跟他们吃饭,但是,原谅?下辈子再说吧。
给文老掖了掖被角,慢慢地转身走出病房。向着围在走廊尽头的三人走过去。
“小姑姑,父亲,母亲。”
文阑上前拥住文程,摸了摸文程的脑袋,“爷爷醒过来了,要开心起来啊。嗯?”
轻轻地抱住小姑姑的腰,蹭了蹭脑袋,哽咽着点头。“嗯。”
慢慢退出怀抱,“小姑姑,咱们去吃饭吧,这可是爷爷的‘命令’哟~,父亲和母亲也一起来吧。”狠狠地吸了口气,文程让自己面对父母的时候口气尽量听起来正常一些。
文阑听着文程故作开心的样子,心里很是酸涩,这个自小就非常懂事的孩子,为了让长辈放心,总是掩藏住自己的悲伤,故作撒娇,扮演着衣服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童稚的大男孩,只有知情的她才知道这个孩子心理有多么难过,因此,对着哥哥和嫂子也是有着怨言的。不过,为了程子,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期盼着什么时候哥哥嫂子突然的醒悟过来,对这个孩子多关心一些吧,此外,她能做的就是更多的关心和照顾了。
文程和他父亲长得并不是很想,要说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鼻子和嘴巴了。高挺的鼻梁,嘴唇平时紧抿着的时候莫名的就显得非常的严肃。
文峰俊朗帅气,但是由于工作原因,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严肃,冷漠,对着亲人也是这张缺少笑容和表情的脸。文程母亲谭晨晓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但是美是美矣,确是冷美人一个,商业联姻之下,对文峰也没有什么爱情可言,亲情的话,大概是有吧,所以,对于联姻结晶的儿子文程,谭晨晓也是关注缺缺,再加上工作繁忙,对文程的关注更是少之又少。
文峰看了看红着眼睛的文程,紧了紧眉头,声音低沉,“走吧,吃晚饭我和你母亲还要赶回美国,公司那边有个紧急的case。”
文程握紧了拳头,死死地抑制着自己的怒气和不满,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抑制住,忍不住大声冲着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和自己看不惯的人喊了出来,“case,case,你眼里和嘴里除了case还有什么?!三年前爷爷出事,你和母亲呆了两天就走了,说是有公司财务出了问题,这三年圣诞和春节回家三两天,然后就又回到公司忙你们的case,这次爷爷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作为儿子和儿媳,难道你们不应该多陪爷爷一段时间么?case,公司,比得上亲人么?欧,不,也许在你们眼中,什么亲人,都是狗屁吧!”怒极攻心的文程早就抛弃了理智和修养,十几年来的怨念和三年的怨恨,让他对自己法律上的父母除了怨恨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啪——文峰一巴掌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