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金翔宇还在叫我回去,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也许是金翔宇的声音惊动了那个手拿电筒的人。他快速的走了。我过了马路,一路追着。那个人突然拐进一个巷子,我是追还是不追,犹豫不决。回去,要忍受Jenny和金翔宇的现场直播恩爱秀;追下去,是福是祸还是未知。
前面的黑影越来越远,只见有灯光朝我晃了晃,一个微弱的男声传来。这不是顾夜城的声音。
“小心点,这路不好走,给你照照。”
我回头看了一下,金翔宇没有追来,多少有些丧气。我小心翼翼的走着,路的确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刚离那人近一点,他就转过身去,自己走了。
“喂…等等。”眼前一片漆黑,我伸手想要抓住他。
“我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
怪人!我快步跟上他,已经跟他齐平了。斗篷样式的黑袍披在身上,散发出阵阵酸臭味。斗篷的帽子遮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跟着我干什么?”那人停下脚步。声音微弱,细如蚊蝇。
“你手上的纹身是?”
“我已经不画画了。”那人继续走。
“你真的是蓝夜?”我激动地追上他。
他没有搭理我,继续走。
“我特别喜欢你的画,可是你的作品好少啊。你真的跟我一般大吗?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小…”
“别吵,他们在睡觉。”他在一个全是废墟一般的建筑前停下来,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
“谁?”我想四周看着,他手上的电筒灯光忽闪忽闪的,没电的样子。周围哪有人?让我毛骨悚然。
他拉着我走进楼里,点亮了楼灯。
“进来。”
烛光照亮这低矮的楼道,刚才的恐怖霎时变得温暖。
“嘘!小声点。”
我抬头看见眼前的人,暗淡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细看他的五官,鼻子长得异常的好看,直而挺,鼻翼偏窄,但在这张小脸上刚刚好。我随他来到楼上,他点亮一只蜡烛。我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楼上的情境。这应该算不上房子,窗户上没有玻璃,简单的家具上就铺着几块破旧的布。角落里安置着一张床,六个小孩排着睡在这张床上,恬静而安详。他向前去帮他们把毯子盖好。向我招了招手,我随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是同样的寒酸,但多了几块画板,画布;地上撒了一地的颜料,画笔。却是布满了灰尘,它们的主人已经把它们弃之不理很久了。
“喝点东西吧。”
我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也分不清是什么,既然是他的一番心意,我就喝了。
“你是蓝夜吗?”
“我叫顾夜蓝。蓝夜是笔名。”
“顾夜蓝?顾夜城…”我看着蓝夜手上的蓝色荆棘鸟。
“夜城是我的弟弟。我们同父异母。”
“那顾可可…”
“可可与夜城是胞胎兄妹。”
“可是可可她手上没有纹身…”我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我放下杯子。
“蓝色荆棘鸟纹身是顾家男丁的标志。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言之。”
“你认识我?”我很惊讶。
“我小时候家境颇为殷实。我没有母亲,但有个疼爱我的爸爸。爸爸是兰蒂集团的财务主管。在我七岁那年,家里就多了两个小孩。”蓝夜没有回答我,自顾自地说,“爸爸说,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仆人都说,爸爸特别喜欢他们的母亲。所以爸爸特别宠爱他们,我渐渐被冷落。我不喜欢他们,很讨厌。”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自小爱画画,在日本举办的画画比赛上得到认可,闯出了一片天地。”他自嘲般的冷笑一下,“那年,家里出了大事,爸爸被人揭发作假账,偷挪公款,入了狱。家里的财产充了公,我们兄妹三个靠我卖的画为生。生活很苦,还能勉强维持。四年前,一个女人找到了我。她跟我们说,我们的父亲是被人陷害的。若想替父亲洗冤就得听她的。她还给我们兄妹三个一大笔钱,条件是去一个基地训练。”他咳嗽了很久,艰难的说,“那里有很多如我一般大的孩子,军事化的训练很苦。”
“难怪这几年都不见你的作品问世。”
“咳咳咳…”他摆了摆手,“我这病也是那时落下的。训练只是噩梦的开始,接着是残酷的淘汰制考核。我体制弱,考核自然通不过,在基地,考核过不了便形同废人。我受不了便偷偷逃出来。后来我打听到顾夜城和顾可可的去向,他们一个去了兰蒂上学,一个去了胜中上学。我花了两年时间调查爸爸的事,结果发现爸爸确实犯了罪。那个女人利用了我们。虽然不喜欢弟弟妹妹,但他们毕竟是我的兄妹。我不想他们活在被人利用当中。但等我找到顾可可,一切都晚了。可可是个废弃的棋子,她被那个女人抛弃了!”说到这,蓝夜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可可被人追杀,那个女人却交出她,任由别人处置。”
“追杀?”
“对。她从楼上摔下,成了植物人,算那个女人还有点良心。将她安排在英国度过余生。”
“那件事跟我有关,所以你认得我。”
“我在整理顾可可的东西时找到很多关于你们言家的信息。那个女人是冲着你们言家去的。”
“那个女人?Jenny?”
“哼!Jenny也只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你知道世上最可悲的是什么吗?”蓝夜使劲咳了一下,“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哈哈哈……”
“那个女人是谁?”
“Mrs.Lin,大家都这么称呼她。不过也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她每次人前都会过上头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穆斯林。”
“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外公是个好人。没有他,孤儿院早就没了。床上的那几个孩子早就流浪街头。现在孤儿院也出事了。那个女人疯了,阻止她!”
“我要怎么做?”
“知己知彼,弄清楚Mrs.Lin的底细。”
“那你弟弟呢?”
“别跟我提他!”蓝夜突然变得狂躁不安,“畜生!”蓝夜的脸变得狰狞,双手在抓自己的胸,两眼翻白,浑身打颤,口吐白沫。这是羊癫疯。
“你别激动。”我手忙脚乱的找药,因为东西不多,很快就找到了。
“张嘴。”蓝夜根本就失去了意识。我强行掰开他的嘴,将要灌下去,也不知道剂量是不是太多了。吃药过后,蓝夜的症状好转很多,我将他扶到床上。看看时间,都过了零点了,没车回家。这里是学校离家距离的中间地带,就算明早搭首班车,上学仍会迟到。打电话给程绪求救吧。
该死!手机也没电了,明天上课可得好好编编理由,为何会迟到。
Mrs.Lin,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