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冷。

  媚尘皱着眉去找被子,身体在动着但明显还在睡着。她手臂胡乱挥舞着寻找温暖的地方。姬钰之早就被这闹腾的手臂吵醒了。明白她在寻找什么,体贴地将被子拉来盖在她身上,自己想要抽身而去。

  找到了!媚尘一把抓住她潜意识中的“被子”,将身上厚重的东西踢开,朝着那个温暖的地方蹭去。姬钰之身体一僵,强硬的想把自己的手臂抽走,谁知媚尘的力气出奇的大。

  看了看天色,还很暗,大概还早,认命的又躺下。媚尘松了手,然后将整个手臂抱在怀里。姬钰之白玉般的脸庞上飘上几朵红晕,身体躺着不敢动,但手臂上传来的柔软的触觉却不是假的。姬钰之是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但这种事情男孩子多少懂一些,转头看着睡得一脸幸福的媚尘,也就随她去了,自己也慢慢睡去。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媚尘自己醒了。她没有所谓的起床气,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但当看见自己怀里那条陌生的手臂的时候她却不知是何滋味了。甜蜜或者兴奋?紧张或者不安?管它呢,媚尘轻笑了一下,搂得更紧了些。

  姬钰之有了些许动静,媚尘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他声音有些沙哑,却还是开口道:“醒了就松手吧。”

  媚尘身体一震,是在...和她说话吗?这么疏离的语气,是因为她勾了他的手臂吗?

  媚尘睁开眼果然姬钰之还带些迷蒙的眼睛在看着她。她不情不愿地慢慢松了手,说:“哦。”

  姬钰之也不浪费时间,赶紧起床。令媚尘惊讶的是那块方巾已换成了染了落红的另一块。

  姬钰之穿好外衣,洗漱完走了出去,看了媚尘一眼没说话。

  媚尘冷哼一声,极力掩饰自己心中不断冒出来的委屈。然后飞快的爬了起来,今天是要进宫去的。

  她也换好一身衣服洗漱好后,来到了大堂。姬钰之坐在桌前,明显在等着媚尘,媚尘快步走去。

  两个人在饭桌上安静地吃早餐。媚尘就像为凝雪夹菜一样自然地给姬钰之夹了一道菜。姬钰之手一顿,奇怪的看着她。媚尘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还是自顾自地吃着。

  姬钰之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我自己夹就好。”

  媚尘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就像早上一样无力地说了声“哦”。只是心中不断外冒的苦涩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就这么忍受不了她?那当初为何要请求赐婚?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什么,审视地看向姬钰之。他是为了利益娶自己的吗?

  亏她还这么为他上心。姬钰之回给媚尘一个微笑,就像平时一样,可让媚尘觉得有些发寒。他真的那么虚伪?

  姬钰之不清楚媚尘怎么了,只当她不开心。于是他也为媚尘夹了一道菜。媚尘抿了抿嘴,说道:“不好意思,我吃饱了。待会儿什么时候出发请王爷叫我一声。”

  不自觉地语气蒙上了一点疏远,然后离席而去。姬钰之看着那碗放下的粥,嘴里的食物也有些索然无味。然后鬼使神差地也放下了筷子:“柳魍,收拾。”

  柳魍叫冤,怎么自己沦落成洗碗的了呢?然后拉起君自诺一起来洗。君子诺白了他一眼,然后...还是选择了帮他。没看见背后柳魍的一脸傻笑和痛楚。

  媚尘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亭子那里坐了一会儿。她嘲笑自己怎么变的跟个小女生一样爱耍性子了,更可悲的是没有人宠着自己耍性子。

  姬钰之为了利益和她成婚又怎样?她不一样成为了他的妻子,成为了守在他身边而且有正当理由的人?说起来这对她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反正如果他真有想一统天下的野心的话,自己也可以选择离开,大不了伤心一阵子罢了。不还有霖落陪着她么?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贪心了点。可是她,无法贪心。

  为自己悲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扬起笑,走出了亭子。

  寻着来的姬钰之一踏入凉亭就看见媚尘带着明媚的笑容出来,于是不知为何悬起的心也放回原位。极自然地上前握住媚尘的手一起走。

  媚尘看着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狠了很心抽了出来。面对姬钰之的表情也只是加重了笑容,没说什么。

  姬钰之也不强求,温柔的跟她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姬钰之拉住媚尘,垂下眼眉,低声说道:“今天早上我让你松手是因为我们快要进宫了去完了不好,刚刚我说自己夹菜是因为还不习惯,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吃的。你别生气。”

  语气又说不出的软弱,他没有抬头看向媚尘,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一丝祈求,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媚尘看着他那模样也无话可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句,然后还是抽手向马车走去。

  姬钰之心里一跳,细微的却又密密麻麻的情绪缠上他的心,堵得慌。看着媚尘的背影,然后也只是看了一眼蓝天,快不跟上去。

  阳光,可真是刺眼。

  马车上媚尘靠着软塌闭着眼,姬钰之看着媚尘。就像昨天认为的那样,觉得媚尘对他的喜欢太过轻浮,那...他的宠溺又算什么?他的悸动又算什么?他的解释又算什么?

  姬钰之并不愚钝,看媚尘的眼神多了一丝温度,嘴角僵硬的弧度也软化了。

  他知道她的身世并不是丞相府三小姐,相反她的身世比之高贵太多,自己当初是为了报皇后的愁又不想利用妖届的能力,所以接近了媚尘,只是希望利用一下然后到最后再向她坦明一切。不过好像事情发展脱离了他原先设置的轨道。

  媚尘知道姬钰之在看着她,为了避免尴尬,她选择假装睡觉。一路不久便到了皇宫。

  宫人们已经知道今天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要回宫,所以宫门大敞,马车毫无阻碍的驶进去。

  “...六皇子,是不是过会儿要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就快下车前媚尘问出了这个问题。

  姬钰之有些哭笑不得,温和的笑着回答:“媚尘想怎样就怎样吧。”

  媚尘听见那声名字,身体一颤。他好像除了在公共场合演戏的时候直呼过她的名字,就连昨晚都没如此亲昵过。她有些不太习惯,但心中却溢出一种情绪叫甜蜜。

  她神思一动,抓住姬钰之的手,含羞地说:“那就请六皇子陪媚尘作一下这出戏吧。”姬钰之笑容又明媚了一些,轻“嗯”一声。

  姬钰之扶着媚尘下了马车,轻搂住媚尘盈盈一握的柳腰,微笑如沐春风。媚尘看见那些宫人,也极为害羞地垂下头,埋在姬钰之的胸膛。

  请安的地点是在太后的静慈殿。当姬钰之搂着媚尘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齐了。因为今天是六皇子妃第一次请安,所以像以往一样是免去早朝皇上也得来请安的。而三皇子和四皇子被免去了请安,理由是体谅他们的辛苦劳累,可任谁都能看出太后是“眼不见心不烦”。媚尘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两位皇子,内心倒是有些好奇。

  太子和太子妃沈月杨以及二皇子和太后聊得兴高采烈。直到太监通知的一声“六皇子及六皇子妃到”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皇上见两人一起进来,喜色染上了眉梢。而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太后倒是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姬钰之和媚尘说道:钰之(媚尘)给父皇请安,给皇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媚尘并不扭捏,在潜意识里这些人都是陌生人。

  皇上点了点头,发话:“坐下吧。”

  媚尘和姬钰之一起坐在下面。对面坐着的是太子和太子妃,霖落朝媚尘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媚尘冲她一笑。

  皇后看着姬钰之对媚尘“关爱有加”的样子,说道:“钰之,今日怎么来的这样完?一定是昨天媚尘被累到了吧。以后可别这样了。”看似是提醒,说白了不就是:你们两个迟到了吧?要挨骂了吧?媚尘累着又怎样?荒淫无度!不知节制!肯定被骂!

  可惜皇后想错了,太后笑咪咪的对媚尘说道:“真是个可人儿。来,坐这儿让本宫仔细瞧瞧是怎样的人把我们钰之的心都拿走了。”

  媚尘听话的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太后慈祥的握着她的手,如果忽视她眼中的审视的话...皇后冷冽地看着媚尘,随即就温柔的笑起来。

  “媚尘啊,这些年你受苦了。”太后心疼的说。媚尘摇摇头,道,“没什么的。父亲对我很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媚尘的专长!

  太后笑,这么维护娘家,以后一定对钰之忠心耿耿(话说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好!

  她又继续说:“钰之是个好孩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媚尘低头羞涩道“皇祖母,您别打趣媚尘了。就是...”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真的像是害羞一般。姬钰之看着媚尘绯红的脸颊,如果他明白一些东西的话,肯定知道自己此时的感觉叫作“心猿马意”。

  太后笑道:“钰之,你这媳妇儿怎么这么害羞啊。”

  不等姬钰之回答,霖落帮着调笑道:“就是啊六哥,昨晚苦了你了。”众人笑,这种带荤的话他们可清楚的很。

  媚尘抓狂,他们不觉得这种话从一个女孩口里说出来很奇怪吗?

  姬钰之呵呵一笑,不说话。别人也当作是他默认了。

  太后看媚尘的目光里带了一些暖意,只剩最后一项没考了。她向皇上使了个眼神,皇上无奈,说道:“今天外面天气这么好,去御花园赏花吧。”

  皇上都发话了众人还能说不吗?于是大家起身跟在皇上后面一起走出了静慈宫。

  媚尘被太后叫着跟在她后面,于是丢给姬钰之一个“我也没办法”的眼神,在别人看来这是打情骂俏(?)

  一行人兴致勃勃地来到御花园的亭子内坐下。太后道:“今日花儿开地这样艳,不知你们有谁能即兴赋诗一首啊?”眼光看向了媚尘。

  媚尘低头一笑,道:“皇祖母,媚尘想一试不知可否?”

  太后笑道:“当然可以。”

  媚尘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来到花前嗅了嗅,沉思到:“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马上单衣寒恻恻。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

  “好诗!”太子拍手赞美了一句。太子妃狠狠地瞪了媚尘一眼。

  霖落点头,道:“只是这诗恐怕还没完成吧?”她何尝不知这是那首《淡黄柳》呢?

  “的确,公主好才学!”媚尘抛了个眼神给她,霖落会意,道,“不知六哥是否有兴趣接下去?”

  姬钰之淡笑道:“既然霖落都这么说了,你说呢,媚尘。”

  媚尘笑着点头,直视他的眼睛。他们之间的空间,好像别人插足不了。姬钰之也站起身,想了想,接道:“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强携酒,小桥宅。怕梨花落尽成秋色。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太后拍手,称赞道:“果然是好诗!没想到钰之和媚尘如此有默契。”

  媚尘听到娇羞地低下头,姬钰之也轻笑,霖落可没忽视他眼中的开心,哪怕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接下来也不过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作诗罢了,只是他们的诗哪里比得上南宋诗人的诗呢?不一会儿皇上就已“乏了”的理由停止了这场即兴的“诗会”。

  “最近百花城那儿的瘟疫闹得朕甚是烦心。”几个男人,当然三两句就绕到了朝政上。

  媚尘已经坐回了姬钰之身边,一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了一下,是不是姬钰之接下这个任务他们就不用窝在京城了?媚尘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又怕他不察觉,小手钻进了他的大手里,写上“去”的字样。

  姬钰之在心里轻笑。这个女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懂了媚尘写的字,总之他提了一句“儿臣愿帮父皇分忧。”于是这解决瘟疫的光荣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二皇子更是恶毒地想:去了就被传染吧,别回来了。

  霖落道:“父皇,让儿臣跟着六哥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吧。”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皇上在皇后严声阻止前答应了霖落这个要求。总之去百花城解决瘟疫的事情就落在了姬钰之他们身上。恐怕姬钰之还不知道,这一行让他赔上了他的心。(意思就是要甜甜的宠开始了哦)

  【加几个小剧场】

  (一)

  “媚尘,后山有个温泉,你要不要去?”姬钰之带着坏笑问。

  “要!”

  媚尘脱掉外衣外裤进入温泉,姬钰之也进去

  ....

  “你干什么?”

  “娘子,你不觉得鸳鸯浴很浪漫吗?”一边说着一边忙着在媚尘身上耕耘......

  我们姬钰之大人可是很忙的!

  (二)

  “媚尘,我好想你...”钰之照常喃喃了一句才肯睡去。这已经是媚尘离开他一年零三个月又五天了。当初他为了利益娶她后来真的爱上了她,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以及后来的隐瞒啊。

  “姬钰之!你别喝酒了!”

  “你滚开!”

  .......

  啜泣声传来,姬钰之抬头,熟悉的身影...

  “姬钰之!我放不下你回来了你居然叫我滚?你竟然不要我?我放弃不了想回来你竟然不要我?”媚尘吼着,“那我滚好了,你也别找我了!”

  “不要!”姬钰之一步向前抱住她,媚尘挣脱。姬钰之蛮横地含住她的红唇。

  房间内的骂声转变为了呻吟声...

  (此番外为虚构,正文不一定会虐。应该是一定不会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