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规规矩矩地等几个舞姬跳完准备好的舞后,玄缘儿还是迫不及待地站起来:“皇上,缘儿自幼喜爱古琴,今日想弹奏一曲《梅花三弄》,寻觅知音,还请皇上准许。”

  皇后顺带着打量了一下玄缘儿,果然丞相家的人没一个顺眼的!

  皇上笑着说:“早闻丞相家二小姐有才女之称,今日在座各位可是有耳福了。准了。”

  “谢皇上。缘儿不才,献丑了。”抱起宴席上早已准备好的古琴走向了场内,将琴放在架子上,坐下。美眸闭起,纤细的玉指在琴弦上滑动。熟练的姿势,姣好的面容,清冷的神情,无一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她的手指轻轻的在琴弦上挑、拨、勾,面色透露出享受。一曲梅花三弄,的确被她诠释的近乎完美。

  但是......太公式化了,有丰富的情感,但是那情感却是属于别人的!在这首曲子中,媚尘听不见任何玄缘儿自己的内心的诉说。有的只是一遍遍重复、模仿着原曲的音调,手指的移动,描摹的不是自己的感受,这样的曲子,又有什么可夸奖的呢?一遍遍在琴弦上的滑动,弹奏出的是一曲别人的音乐,完美的背后,只剩下空洞!

  恐怕玄缘儿口中的那个知音,只是不存在的。

  媚尘假装认真地欣赏着,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灼热的气息,轻柔的声音响起:“三小姐可有想好过会儿表演什么?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是姬钰之。或许是因为琴声太响的原因,他说话时头稍稍凑过来了些,媚尘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如玉般细腻的皮肤和完美的线条,媚尘咽了一下口水。太妖孽了!

  同时媚尘也奇怪,他又怎么知道他们俩一定会合奏?

  其实答案很简单,他知道媚尘所不知道的东西----今晚将要下的那道旨意,会将他们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绑成最亲密的人。

  玄缘儿弹完最后一个音,静静地闭着眼,耳畔似乎是刚才琴音在绕梁,继而是所有人如雷鸣般的掌声。也许玄缘儿的琴音在媚尘听来还有所欠缺,但在他人听来却犹如天籁。

  “玄小姐这一曲当之无愧是天籁之音啊,尔等能得一闻也算是大幸。”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官员,大概品级不高。或许他是在奉承丞相也说不定呢?女儿的了这么高的夸奖,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算是脸面有光。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人的奉承技术真的不是怎么高。人家堂堂真龙天子还坐在哪儿,旁边还坐着真正名副其实的才女---皇后,他敢这么说,不是在打皇后的脸吗?

  果然皇后的脸色有些黑。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叫叫自己这边的人露露脸了。

  不等皇后开口,皇上已经快要止不住眼中溢满的趣味了。感觉皇帝今晚一直在笑,果然什么事遇到了姬钰之总会变得很奇怪。他手握拳抵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话中满含笑意:“三丫头,这么多人都表演了自己的节目,三丫头可有什么惊喜送给朕,或者说送给今天的主角钰之。”

  媚尘黑脸,皇帝不该这么老顽童啊。

  姬钰之掩饰下眼中喷薄欲出的笑意,前几天怎么没发现玄媚尘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呢?

  媚尘撇嘴,无奈的回答道:“回皇上,媚尘准备了一首琴曲,还请皇上容许媚尘稍作准备。”皇上眼睛一亮,说,“那正好,钰之吹箫为三丫头伴奏可好?”媚尘一惊,怎么今天皇上这么奇怪,总是要把自己和姬钰之放在一起说。

  皇上根本不给媚尘机会拒绝,他对姬钰之说到:“钰之,三丫头虽说没和你合作过,但你之前也说了听过三丫头的琴,依你的能力,临时伴奏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姬钰之起身拱手,道:“是。”

  媚尘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下去换了身衣服。

  对于皇上的这个决定,大臣们都是有惊有吓。惊的是皇上将不受宠的三小姐捧得这么高,吓的是今日那么多表现不都说明了皇上心中打的算盘吗?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自小被说成“命格偏硬”的六皇子,和这打小不受人重视的玄媚尘在他人看来是绝配。当然,除了那几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

  姬钰之跟上媚尘的脚步,询问到:“不知三小姐想弹的是什么曲目?”

  媚尘脱口而出:“凤求凰。”看见姬钰之蹙眉,以为是自己太过直接而惹他讨厌了,心中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坏心眼的不想让二姐得到那才女的夸奖,至于这《凤求凰》,完全没有丝毫轻佻之意,只是因为这首经典曲目与《梅花三弄》并架齐名罢了。

  姬钰之自然明白曲名的意思,稍稍动了下脑子就明白了媚尘委屈的是什么,低头想了下,还是柔声解释道:“三小姐,这首曲子可是你原创?”他怎么会听都没听说过?

  媚尘惊讶地抬头,发现姬钰之眸中一丝说谎的神色都没有。这才仔细考虑着。

  《凤求凰》原本出自汉朝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感情热烈奔放而又真挚缠绵,按理说应该已经红透了吧,怎么会?

  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媚尘穿越的是一个架空王朝,她原先那个时代的东西现在当然没有。难怪刚才听玄缘儿的《梅花三弄》时感觉有些奇怪了。

  她有些惭愧地低头,说到:“不好意思六皇子。”既然他没听过,那就应该换一首曲子了。

  姬钰之安慰道:“没关系,既然是三小姐原创曲目,那么就劳烦三小姐过会儿先弹一遍主旋律,让我熟悉一下。”媚尘诧异。

  看着他一脸确定的神色,迟疑的点了点头。

  媚尘来到所谓的准备室,搬了一架古琴,端坐琴前。

  纤纤玉手开始弹拨,动听的嗓音响起:“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热情的歌词在媚尘清冷的嗓音下别具魅力。“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歌词却是愈加的热烈。“右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愈加的奔放。

  一声声,一句句,明知这词并不是为他而写,姬钰之却还是难以控制地沉迷于那浪漫震撼的爱情。

  媚尘忽然停下弹琴的手,脸颊绯红。

  正当两个人要说什么时,门外传来王公公的催促声:“六王爷,三小姐,快些吧。”

  媚尘粉红的皮肤愈加的红,姬钰之淡淡的神情下有了一丝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