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百花宴

  百花宴那日,日头正爽。

  寻常百姓那是支着脑袋看一辆辆华美精贵的马车霸占了条条市井阡陌,就连跟随在马车边上的丫鬟也是极美的,个个绸缎加身,明眸皓齿,便纷纷猜想那马车里的小姐公子该是怎样怎样的尊贵啊。

  到了宫门前数百米,却是朱红色的宫门大开,守卫板着脸查实了马车里没有危险物品后便放行,原这皇宫是不得乱了规矩的,外来的马车自是不能进入,但今日人多眼杂,皇上特开大恩放行马车,还让宫中奴才帮着将马车拉进皇家的马厩里,自有专人照看。

  当然,能让皇上开怀筹办百花宴,却是因为留在文都的三位长老,这三位长老自是拒绝了皇上的邀请,说是此般盛宴,没准柒决会有行动,各个那是恪守本分,一脸不抓到柒决就不罢休的气势。

  但其实百老的这话的前头还有一句,“都是些个少男少女,你让我们这三个白花花的老头往哪儿处?”

  原先还想参加的结庐医者便暗暗收敛了心。

  话说回来这百花宴,光是迎接众位公子小姐进宫就费了大半天了,等百花宴真正开始的时候,都临近下午了,也是宫里安排的不妥当,一干子一早就出门的小姐公子到了大中午还没用上午膳,这可愁怀了安什锦。

  她一脸没精打采的抱着后花园里的一棵树干,就着头顶上的春日昏昏欲睡,一旁的咿呀那是吓也吓过了,哄也哄也了,她就是不肯再挪步,眼看着前面公子的队伍已经随着领路的小太监走没影了,咿呀也只能干着急。

  “公子,这里是皇宫重地,又不是在安相府里,哪能由着你这般胡来啊?”咿呀一番煞费苦心。

  但安什锦就是充耳不闻,还甚是委屈的指控,“爹爹想要嫁了家中几位妹妹,可用让我也起那么早吗?”

  咿呀眼皮子抖了一下,“出门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我们还算是早的,听说文都眼下还在堵着呢,也不晓得剩下的那些未进宫的公子小姐们该是怎样的着急。”

  这自然与安什锦无关,她直接无视咿呀的话继续恨恨然,“那也就算了,大早上起来的竟还不让我吃过早饭再走!!宫里忙着应付下午的百花宴,连我们这些个空腹的公子也不管了吗?”

  咿呀腹诽,这不是你早上起的最晚吗?等你磨磨唧唧收拾好,各位小姐可都等了你一炷香了,再由着你用过早饭,那各位小姐指不定就扔下你直接走了呢。

  还想开口劝说,却听后面传来一声嘲笑,“我道是哪个没规矩的东西在这里瞎嚷嚷呢,走近一看,竟然是安家的公子啊。”

  安什锦懒洋洋的抬眼去看,一波身份尊贵的公子哥走来,个个面带嘲讽,眼里不带善意,而为首的正是一直与她不着调的具家嫡子具明德。

  咿呀自是福了身行礼,但那帮子人也不开口,就由着她半跪着,但到底是安什锦的身边人,那些人有意为难她,咿呀却是自顾自的挺直了身,站到安什锦身后,一脸淡泊的小脸惹得场中几位公子纷纷心痒难耐,想这安什锦也是个享受的人,身边随侍的丫鬟都这样美艳可人。

  但那具明德却是气急,只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被一个低贱的丫鬟给轻忽了,招手就让下人上前好好教训一顿,安什锦这才挣开惺忪睡眼,惹得具明德一愣。

  这安家小子今日穿的好不青葱,一身嫩绿色的衣衫,端的是文都最好绣娘的手艺,对襟处缝了一双连理好不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今日就是来相亲的一般,但耐不住这小子生的唇红齿白,连两道弯弯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此刻她懒洋洋的坐在歪着的树干上,一手揽过丫鬟的肩头,一脸宣布主权的模样。

  “怎么?我安相府的丫鬟还需右相家的公子来教训了?”声音柔柔弱弱,却不怒自威。

  具明德心虚的收回目光,因他竟然觉得这臭小子竟然生的也是眉清目秀,但又思起这个月里文都的坊间流言,“你莫不是看上本公子了吧?”脸上还带着来不及退下的惊恐,他身后的公子也退后几步,方才想起眼前这白白净净的小公子有断袖之癖。

  安什锦一愣,随后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挺不住,咿呀还是笑,轻柔的抚顺着安什锦因为大笑而弓起来的背。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也说来让我们笑笑?”

  太子一行人缓步靠近,他今日正式的穿了太子的宫装,身边跟着贤淑的安梦芳,一身明黄色的宫装与太子相得益彰,只不过她今日着了浓妆,额际一点朱砂,细眼柳眉,好不风骚,头上金色步摇摇摆,她小鸟依人的挨着太子,偶尔间还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心思,没了往日的纤尘之气,但是多了些许贵人的端庄。

  太子身后跟着的人那可了不得,若是各家小姐现在在此,少不得尖叫几声,春心暗许。

  先是文都女子的梦中人想容君,他今日一身月白色好不出尘,狭长的眼角微微扫过仍旧狂笑不止的安什锦,眼里面上就露出了几分担忧,倒也不加修饰的表露出来,踏步走向安什锦,代替咿呀为她缓了缓气息,眼角的泪痣耀耀其华,薄凉的唇里吐出的关心话却是真真的,“怎么?什么事让你笑成这样?”

  安什锦就顺势倚靠进越清鸳结实的怀里,献媚的拉过他饱满晶莹的手,指着不远处目瞪口呆的具明德,“那小子好不知羞,竟青天白日的诬陷我喜欢他,苍天为证,我安什锦此生唯一欢喜的人,可不就是鸢儿你了。”说着还揩油的摸了一把越清鸳的脸颊,没了小时候的滑嫩,倒也结实。

  一干子人都被安什锦这般浮夸的表白给震惊了,却是那暖春君心理素质高上许多,‘啪啦’展开手里的骨扇,眉眼带笑,“安公子勇气可嘉,令本王着实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