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经常突然捂着嘴跑到女仆咖啡店后面小巷子里的垃圾箱旁边吐，赵泽还没单纯到认为小五是生病了，只是心里隐忍地难过，最后一次实在忍不住，他跟着小五出去了，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皱着眉痛苦地问：“孩子他爸呢？”

　　小五装作没听见，即使胃已经空了，她也继续干呕，直到两只眼睛憋得通红，任泪水泛滥。赵泽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低着头揉了揉自己鸡窝一样的乱发，双手插兜，一只鞋尖不安分地敲着地，“那个，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小五揉揉眼睛，眼底没有一丝怜惜，淡淡地说：“当然不能要了。”

　　赵泽心疼地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告诉我是哪个混蛋干的。”

　　小五平静地说：“是我自愿的，别管我了，你先回店里吧，我一会儿再进去。”

　　赵泽前脚刚走，路虎男的助理就下了车，小五瞥了他一眼，冷冷地从他身旁走过，那人这才叫住小五，“麦小姐，我们还是谈谈孩子的问题吧。”

　　小五目光空洞，注视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说：“交易已经结束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那人慢慢转身，看着小五单薄的背影说：“貌似还没有结束，如果麦小姐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我们老板还会付给你一大笔补偿金，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那些就够了，我没你们想的那么缺钱，别以为只要有钱就可以让我什么都干，我已经不需要你们了，所以我更不需要这个孩子。”

　　他们的确错看了小五，路虎男的助理突然有种老板被她利用的感觉，愤怒地按住欲要向前走的小五的肩，但下一秒，一阵风从他面前擦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踉跄地倒退了好几步，最终狼狈地坐到了地上，鲜红温热的液体顺着人中两侧流下，晕染了嘴唇。

　　赵泽瞪圆了眼睛，指着地上的男人问小五：“这就是那个混蛋吗？”

　　小五先是吓了一跳，无力地摇摇头，然后责怪赵泽：“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一看你就是心虚，有事瞒着我，傻子才会先回去呢。”

　　赵泽揪着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衣领，稍一用力就把他拽起来了，对着他的眼睛狠狠地说：“回去告诉那个混蛋，别再来烦小五了，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被松开衣领后，那个男人才稳稳地踩在地上，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擦鼻血，整了整衣领，瞪了赵泽一眼后，轻蔑地对小五说：“没想到你男朋友还挺大度的。”

　　赵泽再次举起拳头威胁他，“赶紧给老子滚！”

　　很少会有人看到如此凌厉的赵泽，一向温和的他只有在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或事物受到侵犯时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那人走后，小五失落地问赵泽：“你都听到了？”

　　赵泽迟疑了一下，点头“嗯。”

　　“都听懂了吗？”

　　“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吧。”

　　“哦。”小五向店门口走去。

　　赵泽拉住她的手腕，“你不向我解释一下吗？我只猜中了经过，却不知道开头。”

　　“我对你没什么可解释的，发挥你画家的想象力，随便猜吧。”

　　赵泽的手滑到小五的手里，他上前迈了一大步和她并肩走，用轻松的语调说：“那我可就随便猜了。你家里欠了一大笔钱无力偿还，实在走投无路了，最后你就自己想了一个最糟糕的办法替家人承受重担。”

　　小五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赵泽惊喜地说：“哈，我猜对了，真是太好了。”他一把将小五览进自己怀里，怜惜地说：“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呢？”

　　小五被这句话惊醒了，推开了他，“没错，我就是这么笨，而且脏，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赵泽急了，“你凭什么这么说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点也不脏！”

　　“这是个交易，如果这里没有金钱关系，我也不会认为自己不干净，你能明白吗？”

　　“是你自己不明白，那不是你自愿的，如果不用还债，你还会去做吗？”

　　“当然不会！”

　　“所以啊……”

　　小五打断了他，“可我还是做了，谢谢你，赵泽。”

　　第二天，赵泽依旧去女仆咖啡店，只是店里没有小五的身影，花梦影懒散地对四处张望的赵泽说：“小五身体不舒服，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赵泽马上推门出去了，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XX医院。在意识到小五怀孕后，赵泽悄悄把全市的医院都查了一遍，并按“生育”和“人流”两个方向分了类，哪家医院顺产率高，哪家医院无痛人流做得好他都门清，而他要去的这家医院是做人流最便宜的。

　　小五坐在医院冰凉的椅子上独自等待，旁边等着做人流的女人们身边都有个男人陪着，有的是不愿意负责的男朋友正说着好话哄着自己的女人，有的是临时拉来的备胎正安慰着自己爱慕已久的女神。

　　小五认为后者比前者更悲哀，自己的男人连个面都不肯露，自己的女神却怀着别人的孩子。相比之下，小五觉得自己一个人要好多了，当然，下一秒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五抬起头时，两三个中年妇女正对着她指指点点，“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呀，才多大点就把肚子搞大了。”“就是啊，长这么漂亮可惜了。”“有什么可惜的，一看就是个小狐狸精，你看那男的都没过来陪她，说不定是个小三呢，真够贱的。”“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遇上了一个不靠谱的男的呢。”……

　　小五委屈地别过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硬是被她倔强地憋在那里。

　　英雄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登场救美，就在那几个八婆还在巴拉巴拉地议论着小五的时候，赵泽气喘吁吁地跪在了小五面前，“媳妇我错了，是我没能耐养不起你们母子俩，等咱有了下一个孩子，我一定能挣够奶粉和尿不湿的钱。”

　　小五愣愣地看着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时那几个中年妇女不再对小五说三道四，而是一齐把矛头指向了赵泽，“长得一表人才，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没钱倒是别干那事啊。”

　　赵泽听到后还挺高兴，对着小五挤眉弄眼，眼睛直往后瞟示意小五注意那几个妇女的反应，做着口型说：“你快扇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