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花泪落

  我走在桃花树下,片片桃花瓣随风乱舞。很快,我的衣服上便也有了几片桃花瓣。我不忍弹去它们,既然它们选择落在我身上,就落罢!至少它们不似我,连一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我也在思索,我究竟怎样去做才能回到现代?倘若我能早些回去,这桩婚事不也就可以躲过去了吗?

  我越想越烦,索性不想了。我专心地赏桃,这样好看的桃花,怕是以后也难见着了吧!

  桃花依旧飘迎面,赏桃人心再难回。

  走着走着便也乏了,我见那棵树下有一块石头,兴高采烈地坐在了上面。心想周围也没有别人,我就倚着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但醒来后果真感到精神好了许多。

  我刚欲起身,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你还真是粗心,我在你身后待了这么久,你竟然都没有发现。”

  我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去看,只见这是一个长得极为清俊的男孩子。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可又想不起来,我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也太健忘了吧,竟然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

  我被他的话弄得更糊涂,他发觉后,也不再绕弯子,开朗地说:“阿娇姐姐,我只见过你一次就记住你了,你倒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就是那天和母妃一起去你府上的胶东王,刘彻啊!”

  我暗叫一声“冤家路窄”,起身欲走。这种地方竟也能遇到他,我下次再也不出屋门了!

  “阿娇姐姐,你别走啊!”他伸过手就想拽我衣袖,袖子倒没拽着,反而拽到了我的手。我大惊失色,想甩开他,不料却被他拽得更紧。

  我见甩不开,回眸冷眼相对:“我是长公主的女儿,殿下这样对我,是不是太无礼了?”

  他低头笑了下,随即放开我的手:“阿娇姐姐,母妃她们都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既然是妻子,难道就不可以在一起说说话吗?即使是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也不至于让你这样惊呼啊!”

  我不愿与他多言,出于礼节,我耐着性子屈膝与他行了一礼:“殿下,娇儿真的还有事,就不多陪了,先行告退。”

  刘彻望着这满园的桃花,含笑道:“如此美景,不如阿娇姐姐你陪我一起看看吧!”

  “我还有事!”我重重强调了一番,只要一想起他后来抛弃了他的结发妻子,我就不愿意和他多待一刻。

  他就像没听见一般,伸手为我拍了下我身上的桃花,“你看你身上全是花瓣,怎么不知道拍一拍呢?”

  我不语,多半是因为不愿理他。他也不放在心上,继续自语道:“刚刚我一直都在看你,你知道吗?阿娇姐姐,你睡着的样子好可爱,我好想每天都能看到。”

  我脸上泛起红晕,更加想离开这里了。

  “阿娇姐姐,其实自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我时总是带着一股怒意,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要是你能嫁给我,我就亲自为你盖一座黄金屋,和你一起住进去,你说好不好?”他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希翼。

  我心里涌起一霎那的感动很快就被怨恨所替代了:“还是不用了,阿娇自知配不上殿下,娶亲一说只是母亲随口开的玩笑,还望殿下自重。”

  他也失神了一刻,低声问:“你哪里配不上我?”

  “所有。”

  他朗声大笑:“要是阿娇姐姐都配不上,那天下就没有能配得上的人了。即使长公主殿下是玩笑话,我也当真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去求母妃,把你许配给我的。”

  我怒意升起,再也不顾他的叫唤,转身就跑走了。你当真的到底是金屋藏娇这个诺言,还是当真想要当太子?你千万百计的想讨好我,还不就是想当太子,然后当皇帝吗?这身体的主人,她曾经是那么的爱你,你都视而不见。现在你又说喜欢我,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吗?

  回到寝宫后,我静静坐在席子上,如月为了让我开心,不断地和我讲些好笑的故事。我心里只想着那带着利益色彩的婚事,我自己都不晓得为何,我竟会落下眼泪。

  如月看我哭了,立刻就慌了手脚:“翁主,翁主您怎么哭了?是不是奴婢讲的故事不好听惹翁主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抹了把泪说:“不关你的事,你先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月不便拒绝,退下。

  为了躲避刘彻,我一直都没有再出门。不过,虽然我身在寝宫里,但对于外面的消息,我还是了如指掌的。

  后宫中另一位宠妃栗姬是个飞扬跋扈的女人,但是她却生下了皇太子刘荣。母亲对她怀恨在心,便与王美人联手,一起对付栗姬。

  景帝也厌烦栗姬的跋扈,母亲和王美人见机行事,到处煽风点火。终于,景帝决定废了刘荣,生母栗姬移居永巷。

  也是天助刘彻,正巧这个时候,外祖母窦太后又插嘴,要让景帝的弟弟,也就是梁王刘武做皇储。景帝宁愿把江山继承给儿子也不愿意拱手送给弟弟,于是阴差阳错,刘彻成功当上了太子之位。母凭子贵,刘彻当上了太子,景帝一道圣旨,册封王美人做了皇后。

  王皇后不忘馆陶长公主的恩情,在合适的时候旧事重提,商量了我和刘彻的婚事。

  母亲本就欣喜若狂,现在王皇后主动提婚事,她更是喜出望外。于是,她们专门挑了一个所谓的黄道吉日,准备把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其实我也早料到会如此,历史的轨迹我万万不能更改?我能做的,就是当好这个太子妃,当好未来的皇后娘娘。

  窦太后格外喜欢我这个外孙女,特意提醒说嫁妆不能少。

  这段时间,王皇后来得越来越频繁。我听如月说,有一次刘彻还向她打听过我在哪里。

  我一听就急了,忙问:“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如月说:“我就说翁主您这几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就留在寝宫了。”

  这种说法就算是最好的了吧?只要能不见到他,怎样都行。

  如月叹口气,劝我道:“翁主,其实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对您挺好的。您是没看到太子殿下打听您时那焦急的样子,每一次太子殿下进到我们府上,最先问……”

  “我不想听了!”我打断了如月的话,“如月,我现在警告你,倘若你再在我面前说半句有关太子的话,我就把你赶出府,一辈子都不让你再回来了!”

  如月惊慌失措地跪下,苦苦求我道:“不要啊翁主,要是翁主赶奴婢走,奴婢真的没有去的地方了!奴婢以后听翁主的话就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还请翁主不要赶走奴婢。”

  我随意摆了下手,让她下去。如月抽泣了很久,才慢慢走了出去。

  黄昏时分,我独自一人走进了佛堂。一道阳光射进佛堂,与金色相映,看得人直刺眼。

  我跪在佛前,看着那尊大佛,神情凝重。

  “我不想嫁给刘彻,因为我知道历史上,我的结局会是什么。可是,我越是不想,它来得就越快。眼看婚期将近,我的心真是愈发混乱。我不知道我是应该遵循命中注定的东西,还是应该选择离开。我佛,您可否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我虔诚地求问,只求能得到一个答案。

  的确,我若实在不肯嫁于刘彻,我大可以逃婚。可是,这样做,不仅仅会让长公主,王皇后,甚至是整个大汉朝没了面子,还会改变整个历史。

  我不能这样。

  “我佛,我是不是应该,一心去做他的太子妃,再到后来他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