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焰将自己的手臂慢慢收紧，紧到他自己都感觉似乎将怀中的存在压缩成了那么一小点，有些不舍看她被抱痛，稍稍松开了一些，但是又忍不住的接着收紧。

　　他以为他又将失去她。

　　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次失去她的痛苦，原本以为这次会冷静一点，起码能够有一些破釜沉舟的勇气。但是他还是想错了，失去她的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鲜明的像是在心上一刀一刀的刻下去，时间越久伤痕越深，再经历一次就像是将结好的痂都在撕裂一遍，疼痛从来不会有半分减轻。

　　怀中的人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即使力道再大连一句痛呼也没有发出，反而是伸出手臂在他背后一下一下的拍着，默默的安抚着他不自知的颤抖。

　　“眠……”他低叹一般的出声，万分不舍的松开自己的臂膀，撤开些距离一寸一寸打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可是每一次转生似乎都会有所不同。就是这样一副不算很出众的眉眼，让他心心念念了这么长时间，却依旧是不知餮足。

　　“现在你就算喊我二狗蛋我说不定都会答应的。”小棉盯着他看了一刻，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样一句，而后踮起脚来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轻轻巧巧的落下一个吻。

　　“我对你很重要吧？不管是什么样子，什么身份，我都对你那么重要。所以，流焰……”她顿了顿，叫这个名字有种奇妙的熟悉和疏离感，但是她还是这样认真的喊出他的名字：“现在我也觉得无法放开你了，所以不管是认错人还是被当做替身，各种戏文里面的情节都没办法了，我大概会一辈子赖着你了。”

　　贴在颈窝里面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湿润的尾音，颤抖的打在颈部最靠近大动脉的皮肤上，带来奇妙的战栗感。

　　流焰叹息着贴过自己的唇去。

　　“从来……就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四片唇瓣即将紧紧密合的那一刻，有足以动摇天地的响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破庙的土砖被风卷起，示威一般的盘旋在他们周围。小棉略微有些好奇，想要转头去看，流焰却丝毫不受打扰的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决绝而温柔的力度加诸在唇上，在这样乱的几乎要灭绝的境况下，更加的让小棉激动，她伸手环住流焰，却被他层层抱进怀中。

　　“没关系，我来解决。”

　　凝视着他下巴的视线慢慢偏移一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已经浑身浴血的舜华。此刻他的外貌已经完全不同，若不是那股仙气和五官的轮廓还在，小棉真的不保证自己能不能认出他。

　　不，他身上的仙气也已经不纯净，反而夹杂了一些海洋的气息……

　　小棉使劲的嗅嗅，忽然福至心灵的睁大了眼睛，抬头问道：“他……是鲛人？”

　　这种气味很是少见。平时舜华的气息被仙气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现在这个时候被流焰重伤逼出了本相才能窥知一些。仙分两种，一种是凡胎肉体修炼而成，这种仙气一般会比较纯净，就算受伤之类的也并不会显露出什么，还有一种便是由妖修炼而成，这种虽然平时与人修成的仙并无什么差别，但是骨子中还是山林野怪修炼出来的，带着本相。此刻舜华的状态便是本相，混合着海洋的气味和人类的气味，这种气味非常的特殊，非鲛人是绝对不会有的。

　　流焰却已经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确实已经不需要回答。

　　因为在舜华开始攻击的那一瞬间，他的体表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蓝色鳞片，真气碰撞所带来的气流将他的长发吹起，露出颊边的腮，这些都是鲛人的不二铁证。

　　这世间真的能有鲛人修炼成仙？

　　小棉已经分不出脑子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鲛人已经开始袭击她的相公，招招凌厉招招夺命，如果不是体表的鳞片和脸上的腮，她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是一个鲛人。那个传闻中因为与人类通婚而血统出奇低劣，奴性出奇刻骨的种族，传说中他们落泪成珠，会织价值连城的鲛绡，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无法在贪婪的人类社会生存下去，但是因为法力低微，在妖族生存的鲛人也大多被当做奴隶买卖，其价值不比家家户户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高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