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速之客得喜脉

  而两月后,我被诊出喜脉,起先我是高兴的,但很快又绝望:夙烨绝对不会容许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这么恨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出生。

  那一夜我踏碎月光,全身湿透狼狈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失神地连我贴身法器九虚银剑都忘了拿回来。

  那时容玉瞧见我如此,震惊十分,随后备了一桶热水,我躺在桶里,洗尽方才留下的一切痕迹,蓦然觉得委屈,双手捂着脸又是一阵痛苦,哭得肝肠寸断,一直哭到嗓音已觉沙哑,热水已凉方停止了哭泣。

  我蜷缩着双腿,像一只幼小的小兽,眼神空洞。

  容玉心疼,不顾一切的将我从水桶里拉出来,也哭了起来,一遍一遍的帮我擦拭去身上的水珠:“殿下他怎么可以这么待娘娘……”

  后来的时日里,我几乎都是在恍惚中度过,鲜有清醒的时刻,而夙烨我也再也没见着了,也不想打听他在何处,在做什么,甚至也不想知道他是否走了出来。

  直到被诊出喜脉,我才开始渐渐恢复一点精神气。常常搬了张椅子在后庭院的合欢树下坐着,抚摸着还未鼓起的肚子,心中渐渐燃起希望。夙烨并不知有这个孩子的存在,由衷来说是希望他知道的,毕竟这是他的孩子,可从另一方面来考虑,却是害怕极了他知道此事,会取了孩子的性命。这才让容玉封锁了所有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

  又过了些时日,一向平静的寝宫里来了位不速之客,九重天最受尊崇的天君。

  此时我正站在那处新凿出的池塘旁揣着鱼袋,从袋子里面抓出一大把鱼饲料往池塘撒去,低眸瞅着这些五彩斑斓的小鱼畅游,轻声笑道:“孩子,你瞧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即便有再多不开心的事,也还是会有这些美好的事温暖着娘亲。”

  遂转身回了屋,轩窗边放了一株仍未开放的三情花,我舀了一勺水淋在三情花的花苞上,又是一笑。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语重心长的叹息声,我停止了舀水的动作。其实方才从回屋从余光里就远远的看到天君的身影,只是我不知他来到底要干什么,有些害怕。其实自从有了这半颗心后,就总是爱担心这担心那的,一点也没有先前的无畏和坦然。

  有时也疑惑,有心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我转过身,尽量让笑容看起来轻松些,愉快些。我轻声喊了一声:“天君。”

  我走上几步,邀天君一同坐着。容玉端了两盏茶递给我和天君,天君心事重重的接过,抿了一口茶。

  我望着有一溜白须的天君,其实夙烨在某些方面还是跟天君要像点。在传闻里迎着九凤鸾天出生的必定是被苍天选中的英雄,能承载苍生重任,维系苍天。几万年来,迎着九凤鸾天出生的只有两人,一位便是在千年前大战羽化的夙修,另一位便是夙烨,且夙烨模样也像极了他的爷爷夙修。我有幸见过夙修几面,也觉得这两人像极了,出于这份原因,我才没有在天君开口说废了夙烨的太子之位而应承下来。其实如今看来,夙烨的性情还是要跟天君像些。

  天君望着我道:“孩子,你可还好?”

  “挺好的。”我的声音飘飘渺渺。

  天君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骗我,你同夙烨的发生的那些事我多少也是知道些的。”顿了一下,又续道:“我原以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却没想到是那个叫紫安的仙子,还为她这般伤你。”

  我默然一笑,好似所有人都认为夙烨喜欢我,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可没成想事实却是截然不同的。

  天君思忖了片刻,道:“听他身边的人回禀他近日似是身体出了些问题……”我抬眼看向天君,等待着他继续说:“总是出现头疼的症状,昏迷的时候一会喊着那女子的名字,一会又喊着你的名字,念念叨叨地也不知胡说些什么。”

  我皱起眉头:“怎么会突然头疼?现在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天君压着嗓子道:“方才我去瞧了夙烨,发现他被人施了秘术……”又思索片刻,言:“这秘术应是远古时创下的,现在还没找到解开秘术的方法。”

  “秘术?”我震惊,“夙烨的身手六界之中鲜有对手,谁又能近得了夙烨的身,还对他施行秘术?”

  天君晃了晃脑袋:“这我还没有头绪,不过……本君想这秘术定是施在他身上有一段时间了,怕是近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这秘术的影响。”言毕,天君特意的往我这儿瞟一眼。

  揣摩着这一番话,自是明白天君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夙烨对自己做的,其实是在情理之中并非又太多的异常,毕竟是我亲手害死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