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奢望的只是安稳的生活(9)

  楚婳母亲的病愈发得严重起来,去医院拿药治疗的次数也相对来说频繁了许多,从原先的呆若木鸡到现在的精神失常。

  很多时候,楚婳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发病的母亲痛苦地捂住自己疼得生不如死的额头尖叫,她却什么事都做不了,有那么几次,母亲居然还拿起椅子直接向楚婳发了疯似的砸下去或对楚婳拳打脚踢,她只是一声不吭,指甲掐着手掌间的肉,直到掐出血来为止。

  楚婳知道,这时的母亲比她更痛,因为她发了疯似的在寻找着什么,楚婳清楚。

  在母亲打累时渐渐放慢了动作,然后恢复平静后却如做了梦一样一无所知,在看到伤横累累的楚婳时猛地抱住她泣不成声,自责着自己。

  “婳婳,妈妈伤害了你,对不起,妈妈实在是受够了……”直到一天晚上,楚嫣抱着楚婳不停地说着这句话,妈妈实在是受够了……

  楚婳并不知道这句话的背后是又多深的含义,冰冷刺骨,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和怨恨。她只知道,此时的母亲有多狼狈:头发被湿润的泪水粘在脸上,美丽的脸颊上是被自己犯病时抓出的道道血痕,母亲好像苍老了许多,乌黑的头发间竟有几缕银丝。

  她只知道她必须恨她的父亲,无论曾经他多么疼爱自己。

  “妈妈,没事的,我们都能熬过十几年,这一点痛算什么?别自暴自弃了,别忘了你还要陪着我长大。”每次母亲静下心来时,楚婳就不停地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慰她。

  楚嫣没再说什么,她只是出奇地安静。

  第二天上学时,不知道为什么,吃完午饭后的整个下午,楚婳的眼皮一直在不安分的跳,她想起一句俗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放学的时候楚婳和温屿希同往常一样在交叉路口告别,然后早早回到了家。“妈。”楚婳轻唤却看不到母亲的身影。她以为母亲去酒巴工作时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声却突然响起来,楚婳匆匆跑过去拿起话筒,习惯性地催了一句:“妈妈你别在那儿溜达了早点儿回来吧!”

  电话筒里却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你是楚嫣的家属吗?”“是的。”楚婳有些奇怪却又果断地应了一句,平时打给她电话的人除了母亲和熟悉的朋友还从来没有别人接触过她,“有什么事吗?”楚婳问着,心里却隐隐的不安。

  “我是医院的医生,楚嫣现在在医院里接受抢救治疗,情况并不良好。”顿了顿,那个丝毫不带一点感情冰冷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既然你是她的家属请马上来市中心医院一趟见病人最后一面。”

  “嘟……”电话挂断了,楚婳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他们是骗她的哄她的,母亲上午明明还好好的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闭上眼晴,楚婳全身萎缩在角落里。

  现在母亲没有了,就连她自己也一贪如洗,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楚婳不敢想象后面的生活她该怎么办。

  楚婳却一滴泪水都掉不出来,曾经长期的窘迫和孤立早就让她成为了一个不合群的坚强女生。“嘀……”楚婳不知道为什么播通了温屿希的手机号码,“小婳,有什么事吗?”温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而楚婳像一个灵魂出窍的空壳沉默不语。“小婳你怎么了?快说话啊!”当听到温屿希急切担心的话时楚婳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屿希我该怎么办?”……

  望着病房里的心电图逐渐由小波动挨到最后的平坦,楚婳只是握着母亲苍白的手一遍又一遍掉着泪水,然后一切都被泪水模糊了,楚婳才被温屿希扶着离开手术台前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楚婳母亲被白布盖着停放在太平间里。

  事实证明,她的母亲是自杀的,就这样走到三十多层高的楼顶,就这样毫无责任地抛下她的女儿,真的,好自私在,自私到极点!

  楚婳已经记不清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的。那天在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母亲只是吃力地睁开双目对楚婳说了一句:婳婳,对不起。便匆匆去了天国。过后楚婳在何阿姨帮助下为母亲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那天晚上楚婳就萎缩在墙角沉默的流着眼泪,温屿希,姜言和于子潆不停地帮她擦眼泪缓解她的情绪,白旭哲半蹲在楚婳身边不做声。何阿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婳婳啊,你要坚强。

  婳婳啊,你要坚强。

  楚婳无力的抬头望着漆黑的窗外,她想捂住眼睛,她害怕这样的令人心慌于束手无策的感觉在她的世界里徘徊。为什么啊,好不容易她孤寂的世界里才透出一丝亮光为什么刹那间就被乌云遮住了……

  “小婳,别伤心,你还有我们。”温屿希轻轻拍着楚婳的背,“你的母亲一定不希望你哭。”

  楚婳抬起头来目光无神的仰望着天花板,她从来不希望自己能有什么好的生活,她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能过的安稳,这为什么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