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啊!”一旁的宫女连忙劝道。
皇后娘娘很是听劝地用丝帕抹了一把脸,然后才轻叹一声,将注意力放到何吟兮身上来。
呃!不对!皇后娘娘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何吟兮暗自好笑。她可是记得皇后娘娘只是闻言她的父母都不在的时候就跑题了,尊敬的皇后娘娘是不是演得过头了。
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何吟兮此时心中的想法,也许立马就会给她安个大不敬之罪。
只是这些想法都是何吟兮肚子里的“蛔虫”,那尊贵的皇后娘娘又怎么会知道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晌午,皇后娘娘竟然还不放她离开,对她出奇的好,竟留她一同在宫中用膳。
一盘盘精美的食物在侍女手中如穿花拂柳般的端上来,直把从来都是简单粗暴地对待自己肚子的何吟兮看了个傻眼。
盛满美酒的白玉流光杯,花式各样的珍馐佳肴,直看得何吟兮手着玉筷,一时间和这些东西大眼瞪小眼,不知从何下手。
皇后娘娘见了,心中更是一乐,“噗嗤”一笑,“吟兮,你怎么不吃呢?难道这些东西都不和你的胃口吗?”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然而皇后娘娘却对她有出奇的好感,难免说话的时候便亲近了些。
被她这么亲热的一叫,何吟兮三魂七魄立即归位,全身鸡皮疙瘩夜同时立正稍息完毕,这才讪讪地笑道:“额,不是。娘娘,吟兮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精美的食物,娘娘的品味真是让吟兮望尘莫及啊!”
“小丫头嘴就是甜!呵呵!”
皇后娘娘乐得眉开眼笑,说到品味,自然是没有谁能胜过她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活了这么久的女人的。用她活的时间来算,即便是她每天只品尝一道美食,她也早已尝遍了兰国的所有食物。
只不过,她不屑于那些低等的食物而已!
就这样何吟兮有些受宠若惊地一餐吃下来,总算是把自己早上那顿饭的利息都给吃了回来。
晚宴需得等到申时三刻才开始,如今她算是吃得太撑了,至于那什么晚宴她也就只有看看的份儿了。
终于从重华宫退了出来,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不远处一个声音悄悄溜进了她的耳朵。
这可不能怪她!她的听力天生敏锐至此,更何况……
这说话的人好像根本就没有避嫌。
“太子表哥,夕儿舍不得你,不想远嫁到那巫国去!”
声音娇滴滴的,让人有种“柔肠寸断”的感觉。
另一个声音显得很是无奈,“夕儿,我,我也不想你嫁过去啊!可是,可是母后她……”
呵!
何吟兮总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暗自忖道,原来又是一个棒打鸳鸯的故事啊!只不过这其中又涉及了政治婚姻。
她不是多事之人,这有关皇室的闲事儿她是能避则避,更何况她早已被月丞相拉下了水,此时更不想多生事端。
可是,这事儿说来偏就那么巧。
她不愿搅进去,倒是老天爷也不愿她偷得浮生半日闲,硬是让她左右为难。
原因何在?
只因她正欲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去时,刚才那堵墙的后面又传来一阵急急的喘气声。
这下,她是真恨不得肩膀上生了翅膀飞走了。
偏生好巧不巧的是,她正欲拾裙抬腿时,自己那吃得有些撑的肚子竟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完了完了!”
何吟兮在心底暗暗咒骂,这都什么世道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本来就够龟速的,现在倒好,还真成了龟速了。
即便是她想跑,也挺难的了。
该死的,这两人怎么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啊?
何吟兮一边儿在心里咒骂着,一边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墙根往相反的方向挪去。
哪知才挪了几步,地上竟然出现一双男人的靴子。
早已浑身乏力的何吟兮只来得及“咦”了一声,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时间,风静止了,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何吟兮打死也不会相信电视里边如此狗血的剧情竟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如果此时有豆腐,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
可是,此时没有豆腐,只有一个帅得不能再帅的帅哥。
相信此时的何吟兮就算是心中至爱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也会腼腆地一笑,然后狂奔而去。
为毛?
孟老爷子说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果然啊!
就在她以一副惨淡愁容的模样扑倒在面前的美男怀里时,她的肚子好巧不巧地惊雷阵阵,然后,只听得天空一声炸响,“嘭”!
“卟,卟,卟……”
一连几声脆响,即便是何吟兮脸皮厚如城墙,也实在是挂不住了。
说也奇怪,自这通浊气从她的肚子里被放了出来,她整个人立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不,确切地说,她是羞的。
此时此刻,何吟兮哪里还顾得上欣赏什么美男,直接抓起裙摆飞一般地跑没了影儿。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她累得几乎要趴在地上时,她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抚着心口喘个不停。
“我擦,这哪里是人干的活儿啊?非得把我弄死不可?”
远远儿地看见一道素色身影朝她飞奔而来,何吟兮顿时只觉得鼻头一酸,突然就“哇”地一声嚎了起来。
“幽……兰,你总算是找到我了……不对……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姑娘,你?你怎么了?”
幽兰被她一通乱嚎惊得花容失色,无奈之下只得扶着她的身子,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打着。
何吟兮一听她这话,顿时用手揉了揉本就没有一滴眼泪的眼眶,这才抬起头来,继续她的哀嚎,“幽兰,这不是人干的活啊!我不想干了……”
还没“哭”到一半儿,她又猛地刹住,一把抓住幽兰的衣襟,极端虔诚地问道:“那个,幽兰,你可知道茅厕在哪儿啊?”
*
“啊!”
女子的尖叫声还未完全发出,便听得一阵力压群雄的喷气声——“卟卟卟……”
兰逸之傻眼地看着扑倒在自己膝盖上的红衣女子,惊得半晌都没有眨眼。
绕是他清冷孤僻的性格,雷打不动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展言眉头一皱,“唰”地一把抽出长剑,厉声呵斥道:“大胆!”
然而趴在膝盖上的女子却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慑,竟然以比他还要快的速度飞奔而去,只余下一股直可以把死人都熏活过来的浊气。
直到那抹红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拱门处,兰逸之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公子,她……太也无礼了。”
展言义愤填膺地把长剑归鞘,大手重又扶在身前的轮椅上。
兰逸之眉头轻轻地皱了皱,苦笑道:“展言,算了。也不知是哪个宫的宫女,见了本宫竟然如此仓皇逃窜?”
“公子!”
展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奈何张了半天,只挤了这两个字。
“公子,你看,这是?”
不远处的花丛里,正静静地躺着一只葱青色的绣花鞋。
兰逸之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莽撞的女子来,略一沉思道:“展言,去把它捡过来给我。”
“公子?”
展言深深地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来到那花丛边,用两个手指头拧着那只绣花鞋,几乎是快如闪电一般地奔了回来,然后又像是扔烫手的山芋一般甩到兰逸之的手里。
兰逸之瞪了他一眼,竟然不嫌弃地翻看了绣花鞋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应该是那女子的鞋,只是她如此行色匆匆,怕是没有好事!”
只听身后的展言只“哦”了一声,便再没了反应。
兰逸之有些疑惑地转过头,还没看清是什么状况,便见展言“哇”地一声,一口浊物便喷了出来。
“展言,你?”
地上的污秽简直不忍目视,兰逸之下意识地别开头,喉头也照样蠕动了几下。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那股蠢蠢欲动的感觉,却再也没再去看展言,只缓缓地说道:“看样子那女子定是在前方发现了什么?”
展言闻言,立即回道:“是的,主子,前面好像隐约能听到什么声音……”
刚一说完,展言又想起那女子扑倒在公子身上接连着“卟卟”作响,而后自己竟然还用他拔剑的手去捡起了她的绣花鞋,一股酸味儿便又猛地冒了上来。
“噗!”
直到把才吃的午膳都吐得一干二净,抬头看自家主子,竟然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神不动的模样,不由对自己的主子更加敬畏。
远处的声音渐渐散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儿脚步声,兰逸之的嘴角才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太子殿下似乎是亟不可待了啊!”
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因为丝毫看不出他是怎样的表情。
俄而,他的眉峰重又蹙起,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展言抬头的时候,没有听清他这一句。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自家主子重又说道:“展言,把这只鞋给那位姑娘送去吧!想必她此时正急得四处乱找呢!”
然后,展言竟出乎意料地看到自家公子竟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