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与迷恋

  校花的评选可谓毫无悬念,沈语薇的票数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遥遥领先,可谓水到渠成。

  相比之下,校草的角逐激烈的多,高一(一)班的瞿竣锋及高二(一)班的韩越,这两人的票数不停变动,甚至在最后一刻都还起伏不定,瞿竣锋仅以两票之差落选,选来选去,校花校草两大桂冠全落到高(二)一班。

  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人比江之涵更幸灾乐祸了,在以后与瞿竣锋的口水战中,她又多了个梗可以拿来开涮。

  韩越,这个名字在一中可说如雷贯耳,江之涵刚进校时就听说了这么出色的人物。学生会会长,成绩优异,年级第一,家境优越却全无凌人之气,为人谦逊……他在学校的人缘极好,少有人对他有负面评价,但不乏因嫉妒而背后诋毁者。江之涵有些不以为然,她一般不相信道听途说,况且韩越已被传的不像凡尘中人,让她觉得不真实。

  春日融融的午后,吃过午饭,江之涵躺在宿舍里睡不着,心血来潮去操场边的草坪上晒太阳。她躺在那眯着眼看天边流云时,一颗篮球突然飞了过来,砸到她的头。她晕晕乎乎间见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跑过来,那人扶着她的肩,关切地问:“同学,你没事吧?”

  男生长相俊朗,眼含忧虑,江之涵傻看他一阵,甩了甩头才认出此人正是新晋校草韩越,她摸了下被砸的地方,“嘶”地倒抽了口凉气,呵,肿了个大包!

  韩越凑上前,查看她头上的伤,问道:“很疼吗?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江之涵感到他的手指在头上摸索,属于男生的味道毫无预警蹿进她鼻腔,陌生又熟悉。她僵住,心跳莫名加快,快速眨几下眼,屏住呼吸,脸憋得通红。

  “同学,你怎么了?”他见她神情恍惚,脸色发红,不由又担心几分,这姑娘不会被砸傻了吧?

  她眨巴着眼,反应慢半拍,话都说不利索:“啊?哦,没事,没事……”

  “我还是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他说着将她从草地上拉了起来。

  从操场到医务室,再到宿舍,江之涵都处于神游状态,她头上的伤不严重,吃了校医开的消炎药,休息两天后头上的包就消了下去。事后,她不太能回想得起当时的情形,无端端被人砸了个包,当时不仅没发飙,好像还稀里糊涂对人家傻笑,这让她郁闷又不解。但砸她那人是大帅哥韩越,人家道了歉,又带她去看医生,还买了几大袋水果给她,态度之诚恳,她就是再大的气儿也得消了。

  按薛丽丽的话说:“别的女生想被他砸还没机会呢,至少跟咱们的偶像有了一次亲密接触,之涵,你这个伤受得值!”

  瞧,这就是花痴的逻辑。

  方修彦知道她受伤的事是几天之后,而且还是听武松涛随口说起,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解一道数学题,一听之下就愣住了:“她怎么没有告诉我?你听谁说的?”

  武松涛也是一愣:“……昨天我去小卖部遇见了苏美玲,她告诉我的,不过你别担心,好像只是小伤……”苏美玲要他保证过不告诉方修彦的,这下好了,她要是知道自己不守信,准得生气,如果因此不再搭理他可咋办?

  方修彦再也坐不住,起身拿了拐杖就走,武松涛追上去:“还有一节自习,下了课再去吧。”

  他头也不回:“我得去看看才安心,涛子,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武松涛暗骂自己说漏了嘴,刚一回头,就见瞿竣锋瞪着自己,他绷着张脸问:“江之涵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

  武松涛搓了搓脖子,瞅着他阴沉的脸色,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听说是被篮球砸伤的,好在是轻伤,你别担心哈……”

  “谁担心她!”他大声反驳,好像为了掩饰什么,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握着铅笔开始做题,笔尖在纸上“唰唰”地滑动,过了一会儿,向门口看了眼,眉头不由皱起。复低头,用力握着笔在练习册上写画着,没过多久,又望向门外,然后只闻“咔嚓”一声,因他用力过猛手里的铅笔头断了。

  武松涛观察了半天,暗暗咋舌,瞿大少啊瞿大少,口是心非的家伙,你不担心干啥这么焦躁?

  方修彦走得急,差点摔倒,现在是自习时间,走廊上没人,他略显狼狈地稳住身形,走到高一(五)班教室门口。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哗哗”地翻书声,他支着拐站在那里,一时间进退两难,悄然转到窗边往里头瞧去。江之涵咬着笔头正在走神,身为同桌的苏美玲无奈摇头,支起手肘碰了下神游中的人,压低声音说:“别发呆了,老师正在看咱这边哪!”

  这话真是提神醒脑,江之涵立马端正坐姿,装模作样的翻着书页。

  方修彦不禁弯了嘴角,又静静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下自习后,江之涵起身伸了伸懒腰,抬脚走出了教室,黄珊琦拉着薛丽丽凑过来说:“我们要去小卖部,你去不?”

  江之涵一听,瞬间精神不少:“还用问?我晚饭都没吃,早饿得受不了了。”

  薛丽丽掐腰点了下她的脑门儿:“谁让你这么挑食的,看到不喜欢的菜转身就走,你这种没吃过苦的丫头就该挨饿。”薛丽丽是乡下来的姑娘,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父母都是农民,从小就要帮着家里做农活,最是知道食物都来之不易,也见不惯别人浪费粮食!心想像江之涵这种挑嘴的人就该让她尝尝饥饿的滋味。

  江之涵挽住她的胳膊,忙扮作一幅狗腿像:“我错了还不行吗?丽姐你就饶了我吧。”

  薛丽丽做势推她:“你少来,我可不是方修彦。”

  她死乞白赖地往薛丽丽身上挤:“你当然不是方修彦,丽姐比他可漂亮多了!”

  薛丽丽被逗笑了:“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无赖!”

  黄珊琦插嘴:“你俩够了啊,快走吧,再打混下去小卖部都关门了。”

  江之涵偏头暼她一眼:“黄小胖啊,你最近有没有去称过体重啊?我怎么瞧着又圆了几圈……”

  黄小胖这外号还是班里一男生起的,这么一叫,大家都觉得很贴切,就此流传开来,黄珊琦郁闷至极,无奈难堵悠悠众口!

  “江之涵!”黄珊琦扑上去做势要扁她,她早有防备,一下子跳开。

  “涵涵。”方修彦突然在她身后不远出现,整个身影溶在黑暗中,似乎已在此等候了很久。

  江之涵吓了一跳,转身瞪他:“你怎么在这儿?”

  黄珊琦迅速收起张牙舞爪的动作,不自觉地理了下头发,薛丽丽极有眼色,笑道:“方修彦,你来得正好,快来治治你家这无赖丫头。”说完拉着杵在一边的黄珊琦离开。

  江之涵走到他面前:“找我有事?”

  他踌躇片刻才开口:“我听说你额头受伤了,所以来看看。”

  “你知道啦?”她心虚避开他的目光:“我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况且这事也挺丢脸的,倒霉到被篮球砸伤,说出去都被人笑死。”

  他心中的郁结因她的解释瞬间消散,伸手小心地触碰她的头:“伤得严重吗?现在还疼吗?有没有吃药?”担忧的语气让人动容。

  她拉下他的手,笑着摇头:“不严重,你就放心吧,现在更需要被关心的是我的胃,它已经抗议很久了。”

  他无奈一声叹:“走吧,我陪你去买点吃的。”

  她笑嘻嘻地走在前头,打趣道:“方修彦,你再叹气下去都快成老头子啦!”

  他无声微笑,却没有接话,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学区。

  江之涵因为一颗篮球就这么跟韩越认识了,一来二去,竟成为了聊得上话的朋友。跟校草成为朋友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撇开他自身的光环不谈,还有来自他人的眼光与议论。这让她深深的觉得跟全校女生的偶像做朋友需要极大的勇气与心理承受能力。

  有一点更让她苦恼,那就是跟韩越相处让她很紧张,有时候甚至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肯定像个傻冒。对于自己的反常,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黄珊琦知晓后看了她许久才说:“你丫的莫非动春心了?”

  江之涵愣了半天,觉得似乎好像是那回事!要不她怎么一看见韩越就莫名其妙地降低了智商,一跟他说话就心跳不均,这貌似是动心的症状……

  黄珊琦瞪大眼:“你真的喜欢上韩越了?那方修彦怎么办?”口气中透着压不住的怒火。

  江之涵正在努力理清头绪,随口回了句:“什么怎么办?”

  黄珊琦烦躁地抓了抓头:“你丫的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碰到感情的事就那么不开窍!”

  江之涵看着她,有些发愣:“就算我不开窍,你也不用这么义愤填膺吧?”

  黄珊琦动了动嘴皮子,心虚地撇开眼:“我懒得管你!”撂下句话,转身走人。

  江之涵郁闷地望着她的背影,这家伙最近也是怪怪的,一提到韩越她就很反感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韩越有深仇大恨呢!

  四月的时候,学校组织了篮球赛,江之涵没什么运动细胞,对篮球也没多少兴趣,且前不久被篮球砸了个包,就更反感了。

  学校有新旧两个操场,韩越经常在旧操场上练球,江之涵偶尔路过时,见他在场上奔跑,有一次她在场外看了很久。年轻的男孩似乎不知疲倦,汗水打湿了球衣,身手依旧灵活敏捷,他手中的篮球从不会脱离掌控,她有种错觉,似乎他手中掌握的不是篮球,而是他自己的命运。那样的意气风发与从容自若,让人不自觉地就为他驻足。

  瞿竣锋也参加了比赛,但似乎有意避讳,一直都在新球场训练,从女生宿舍到教学楼必经新球场,所以江之涵也经常看到他。她从未停下脚步观看过,倒是有几次却无意间见苏美玲坐在阶梯上,似乎是在看瞿竣锋他们练球。她有些纳闷,苏美玲跟自己一样不喜欢运动,怎么突然对篮球有兴趣了?莫非也看上了打球的某个人?

  她直觉其中有猫腻,对其旁敲侧击,左右试探却是一无所获。这让她越发好奇,在操场外偷偷观察,一个篮球忽然往她这边飞来,她吓地跑出去老远,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暗自腹蜚,她最近是不是跟操场犯冲啊!

  “我说怎么会被篮球砸伤,像你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砸你砸谁啊!”瞿竣锋迎面走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让江之涵瞬间来了火气:“大少爷,你今天又吃错药了?”

  他下颌紧绷,一双眼因怒气而泛红:“我听说你最近跟韩越走得很近?”

  她双手抱胸,斜睨着他:“关你屁事!”她平时不说脏话,但被惹毛了还是会蹦出来几句。

  “江之涵,真看不出来你竟如此水性杨花,果然这世上的女人都那么让人作偶!”瞿竣锋被激地怒火中烧,说话都不过脑子了,最近耳中进了不少花边新闻,而其中的女主角就是她江之涵,一想到她跟那个韩越扯上暧昧的关系,他就冷静不下来,也考虑不到自己是否有质问她的立场。

  江之涵愣怔当场,半天才反应过来,气极反笑,“水性杨花”的帽子也只有瞿竣锋这种人敢随便乱扣,遇见他这种人才让她恶心呢!不想跟他多言,转身要走,却被他拽住了胳膊。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连辩白都没有,是默认了?”他用劲握着她,手上不断用力,眉头因妒火而皱得死紧。

  她挣脱不开,痛得咬牙切齿,喝斥一声:“放手!”她惊怒交加,纵使俩人以前再怎么斗嘴,他也不曾像今天这样失态到动手动脚。

  苏美玲在旁边站了半天,见情况越发失控,她不得不上前来劝阻:“瞿竣锋,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之涵,好多人在看呢!”

  “不关你的事,站一边去。”他冷着脸说,目光死盯着江之涵。

  苏美玲脸色一白,眼底闪过难堪之色。

  江之涵看向苏美玲:“别担心,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江之涵口气放软:“你想被人围观,也别拉着我呀!”

  他不为所动,头一点点凑近,几乎要碰到她的脸:“你跟韩越到底什么关系?”

  “瞿竣锋,你别太过分了,我跟他什么关系轮不到你过问!简直莫名其妙!”他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彻底恼了,连彼此间过近的距离都忽略了,落在别人眼里暧昧十足。

  下午的课要开始了,她看了下四周,越来越多人在观看,她急中生智,抬脚踩到他的脚尖上,全力贯注脚后跟。他吃痛,闷哼一声,不由松了对她的钳制,疼得蹲了下去。

  “江之涵,你……”

  她恨不得再在他身上补一脚,但碍于眼下的境况,唯有瞪他几眼,阴着脸离开。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她跟瞿竣锋在操场上的冲突就被传开了,至于所传的内容她只有哭笑不得。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却说他俩在交往,这些人的想像力太丰富以致得出这种无稽的结论!一想到去年因一封情书而起的麻烦事她就头疼不已,这回更糟,被那么多人“眼见为实”,她更难撇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