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同病相怜

  夜风呼呼顺着茅屋的缝隙穿进来。田韵打了个冷颤,抖了抖,吸了吸鼻子。

  “很冷?”一旁的韩正扭过头看着正蜷缩抱膝蹲在地上的田韵。

  “嗯。”她感觉冻的直哆嗦,头有些疼,连一些细微的风吹进来她都能感觉到。

  “接下来怎么办?”田韵抬头看着他,“还在这儿躲着么?”

  “嗯,出不去,没有地图。”他早就听闻这七步之宫会困住很多高手,但不曾想他倒是亲历了一次。

  “地图在哪儿?”确实想出这九拐十八弯的地方实在是难。

  “据说是在……伏羽寝宫。”韩正支支吾吾的说出来,还有些尴尬的看了田韵一眼。

  “据说?”田韵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确定的话我可以回去再找找。但是那地图长什么样?”

  “我也不知。别去了,先在这儿等等。”他觉得田韵算是他的恩人,不能让她再回去了。

  “再等等也没用。除了回去。”田韵蓦然抬头,盯着他。

  韩正迎上她的目光,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是,便点点头道:“嗯。除了回去别无他法。”

  “那你还救我出来干嘛?”现在她连回去的路都忘了……

  韩正愣住了,他救她,让她保住女子最珍贵的贞、洁,还是他的错?

  “你还记得回去的路么?”田韵觉得刚刚的话似乎有些没礼貌,便装作尴尬的喃喃道:“我忘了怎么回去了。”

  “跟我走。”韩正拉下脸,丢下这三个字便出去了。

  宫廷大院,森森氛围,夜色惑人,冷月如霜,罩着高高的宫墙,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当田韵再次站到那宫殿面前,双脚险些软了倒下,随后侧过脸,悄声道:“一会儿如果听到我大喊大叫就一定要进来救我。”

  “咳咳。”韩正先捂着胸口处咳了两声,面容憔悴,点点头应道:“嗯,我就在外面守着。”其实他听到她一直会大喊大叫,她一个姑娘家嗓门儿大,根本听不出什么声音高低变调。

  “嗯,那你先去躲那花池里。”田韵随手指了花池。

  “嗯。”韩正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入花池,墩身藏起来。

  田韵走到朱红色的阁门前,伸出手正欲轻轻推开门,手刚挨着门,突然,门自个儿无声开了——纤瘦的小手就那么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田韵看着缓缓开了的阁门,收回了手,手心又出了些冷汗,她没出息的拿手在袍子上蹭了蹭,袍子有些长,拖到了地面,门槛很高,田韵微微提起了袍子,跨过门槛,屋内很暖和。她悄悄挪步走着,屋里异常安静。

  “不是走了么?回来做甚?”阴森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田韵脊背僵直,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看到衣衫、不整的伏羽拿着白玉小酒壶在喝酒,半倚在门上,眼神迷离,尽显冷漠。

  “我,”田韵看到眼前这人还算正常,就没那么多担心了,便随口说道:“我穿错衣服了,穿了你的袍子。”

  “这是回来还我袍子?”伏羽举起酒壶,仰头将酒尽数倒入口中,还有些顺着口角边流了下来,一直经过脖颈,锁骨,划过精壮的胸膛钻入松松垮垮的衣衫。

  “嗯。”田韵看着眼前宛如变了一个样子的伏羽,有些不解,受刺激了?

  “脱了,走!”白玉酒壶应声而落,声音清脆而响亮,被摔得粉碎,迸溅起许多透明碎片。

  田韵没预料到这一下,抖了一下,紧紧握拳,指甲嵌入手心嫩肉里,微疼。她没理会他,快步走到床边,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将袍子一脱,麻利的当着他的面换上了衣服,随后走到他身边,看着伏羽眼里那宛如夺妻之恨般凶狠的眼神。

  “还有说的?”伏羽冷冷瞥了她一眼,声音冰到极点。

  “宫里路径复杂,我出不去。”田韵不敢直直看着他,总觉得欠他的,她最厌恶这种感觉。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伏羽沉默片刻,擦掉唇边透亮酒渍,俊美的面容很颓废却又令人心疼。他如醉汉一般,踉踉跄跄走到一张沉香木书架前,翻了翻,随后一张明黄色的绢布朝田韵飞了过来。“滚!”语气带着暴怒前异常的平静。

  田韵心内不爽到了极点,但还是攥紧了绢布,轻轻应了声:“多谢。”后会无期。随后,淡淡一笑,带着满心失落的出去了。

  “没事吧?找到了?”韩正一把拿过那绢布,看着上面细密精致的针脚勾勒出一条条弯折处较多的直线,激动道:“就是这个!”

  “嗯,那就好。走吧。”田韵面无表情,只是没心情说话。

  韩正的痛感似乎被这地图驱走了,一路上竟如打了鸡血般机灵敏捷,本来带着蛋蛋的忧桑的田韵由于有些不上他的步伐必须全神贯注小跑跟着,保证不掉队。一路顺利出了宫门,只是宫门口重兵把守,拦住拷问,田韵直接亮出了地图,守卫怒眉一挑,竟要直接将她捉回去。

  “快跑!”韩正拽着田韵,使着轻功,跑了几里地才甩开那些执着的士兵。

  “呼~累死我了~”田韵半弯着腰,捋着胸脯顺气,边捂着小腹喘气。

  “你很累?”韩正看着眼前的拖油瓶气喘吁吁,一直喊累,她这是比他都累?

  田韵抬眼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韩正,立马站直身子,笑着摆摆手道:“不累,不累~”说完重重喘了两口气。

  “别歇着了,去寻个歇脚处。”韩正恢复了病员的状态,慢慢的挪步走着。

  两人在天亮时,寻了一处农家小院,给了些碎银子,便住下了,二人就住在一起。对房东一位美艳妇人就说是兄妹。然后二人累到极点,顾不得别的,把炕桌放在正中,作为分割线,随后各自栽倒就开始睡。

  睡到太阳升起了,又落了……

  “你饿不饿?”田韵瞥了眼一旁出神的韩正。

  “嗯,有些饿。”韩正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出去买包子。”田韵边说,边摸了摸钱袋子里的碎银子,她的钱好像够暂时的开销,然而想出大漠的话,这些银子远远不够。

  街上夜市正热闹,各种街边小吃刚摆好,田韵分泌的唾液过多,立马窜进小吃街溜达了一圈,人群拥挤,当她正欲转身往回走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慕渊?”

  “喂!等一下!”田韵努力挤进人群,想跑快点,无奈人太多,喧闹声,摊贩叫卖声,还有口技艺人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这些声音都冲淡了她的喊叫声。田韵第一次觉得她的泼妇大嗓音原来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待到她走到那处时,慕渊早已不见,刚刚那个娇美,表情贱贱的慕渊脸不见了……不见了……

  最后田韵买了两个包子回了院子。

  “哟!妹子,出去买宵夜了?”一个涂着红唇,脸上白粉簌簌掉的花枝招展的妇人迎了上来,笑问道:“买的什么?”

  “买了些包子垫垫肚子。”田韵笑得勉强,闻着眼前身上香味儿呛人的美妇人。“周姨,周大哥呢?”

  “他呀~睡了。”周姨满脸不厌烦的甩着手帕,“他只知道睡觉,无一点用。”

  “哦,周大哥大概是累了。”田韵并不想聊这些话题,这让她恍惚生出一种已经沦落到和面前妇人一样的境地。她喜欢以后带着一只夫君,带着几只小萝卜头游山玩水,那种生活听起来就……逼格很高~

  “他累个屁!整日出去鬼混,指不定玩了多少贱蹄子!”周姨扯起冷笑,声音瞬间提高八度。

  田韵小心肝颤了颤,脸色通红,这么大的声音被周大哥听到了还以为是她挑起的呢……

  “周姨,这包子快凉了,我先去进去吃饭了。”田韵低着头就朝着屋里走去。

  “哎!妹子,你过来。”周姨抓住田韵衣袖,飞了个媚眼,“你听周姨说,周姨这儿有个好生意,特别适合你做!”

  “不了,我一个妇人家,不会做生意。”田韵努力要拨开周姨抓着她衣袖的手。

  “别呀!你听周姨说,不是让你做,是让你帮忙做,就和周姨一样帮个忙,一月就有好些银子呢,起码这一月家里的吃穿用度是够了。”周姨挤眉弄眼,笑得开怀,嘴咧的够大,唇上的红色把几颗白牙染了淡淡的红。田韵看着觉得瘆得慌。

  “周姨,我不做,也不会,再说,我还不却那些碎银子。”田韵勉强笑着推辞。

  周姨热情不减,继续拉扯着:“你这孩子不听劝,让你赚银子呢,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若是做的好可以再让其他熟人也做,都拉扯着赚银子呢,多好呢!”

  “……”田韵脸抽动几下,这特么是碰到了古代版……微商还是招代理的?

  好一阵拉扯,田韵在衣袖布料被拽的快歇菜

  的时候,连忙努力掰下那双如鸡爪子般干枯却无比有力的手,跑回了屋里,反锁了门。

  韩正也不管外面的状况,看到田韵闪身进来,眼睛直直挪到了胖胖的装着包子的纸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