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蒲州刺史

  广陵长公主今日醒来,便觉得浑身酸痛不已。想来昨日因为到达蒲州的时间太晚,广陵长公主在驸马肩头睡了许久,所以浑身不舒服。

  想起来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广陵长公主便有些羞红了脸。栗攸暨身为驸马爷又是男人,一大早便去应付蒲州官员。因此三个丫头都留在府中。

  三人伺候了广陵长公主起床梳洗干净,倒了茶,纷纷笑道:“公主,您昨天怎么睡了那么早?在驸马爷肩头靠了一路呢。”

  “是啊。蒲州那些人真没有眼色,大半夜的还举着火把在城门口迎接,不想主子们舟车劳顿哪里有心情理他们,驸马爷一看公主睡着了,就把他们严词呵斥回去了呢。”

  “公主,身体感觉如何?昨天靠着驸马爷的肩头睡了那么久,这府里的床又太软,恐怕公主会不习惯身体不适啊,要让奴婢去请大夫吗?”这话是念春说的。

  广陵长公主在心内摇摇头,果然抱夏和习秋跟着栗攸暨太久,久到以致她们都忘记了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了。

  毕竟,和她们一起长大的人,可不是栗攸暨啊。

  “无碍,只是微觉得有些酸痛而已,等到中午走走便是了。倒是驸马,辛苦他了。”

  此话一落,便有一声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公主已经醒了,我还只当公主还睡着呢。”

  栗攸暨来到蒲州,那白色的衣物便没有拿几件。因为是在蒲州,所以他们代表的是皇室,黄色没有资格穿,玄色便顺理成章上位了。栗攸暨一身玄色长袍,上用金线绣着花纹图案,衬得他身姿挺拔,面若冠玉。

  “没想到,这袍子倒好,衬得栗郎英俊潇洒,非常人所能及。”广陵长公主笑道。栗攸暨坐下喝了一口茶,一笑置否,“没想到蒲州刺史还真是精明的一个人啊,圣旨才下不过几天,昨日赶来时,府邸却是现成的。今日去应付他们,果然一个个久混官场好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

  广陵长公主闻言冷笑道:“滴水不漏?哼,不过是一群能耍嘴的跳梁小丑罢了!”随后又语笑嫣然:“不过,自作聪明的人才能为我所用。如今我远离长安,又够不到东都洛阳,真真是太子掌权了。如果我软怠,那还真是自寻死路。”

  栗攸暨点点头,“的确如此,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他们下午过来换一床硬一点的铺盖,昨天见你睡得不甚安稳,怕是今天身体不舒服了吧?下午我陪你去外面走走,也好让他们换铺盖,如何?”

  广陵长公主点头,心中又泛起点点涟漪。

  吃过午膳,念春便说府外蒲州刺史等人已经侯着了,这让原本期待着午后出去逛逛的广陵长公主心中厌恶不已,面上微微蹙起柳眉来。念春见状道:“公主,不若奴婢打发了他们走就是了,公主何必自己因他们闷气?”

  栗攸暨摇头否决道:“念春,万不可因顾主心切就乱了方寸。他们今天见不到公主,明天还会来,明天见不到后天还会来,如此一来没完没了。他们昨天没有见到我和公主,今天只见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驸马,自然心急的想赶紧看见正主,倒不如让他们进来,含糊过去也就罢了,省得以后麻烦。再者,皇上不知道何时才会下旨召我们回京,虽然我们一个是堂堂威名赫赫的镇国长公主,一个是驸马爷,可毕竟这里是蒲州,是人家的地界,我们太摆架子,只会对我们不利。”

  这一番话前对念春说,后对广陵长公主说,有理有据,念春也不坚持,退下后请他们进来。

  来者以蒲州刺史刘威为首,后面跟着都是下属官员,皆穿官服。

  “臣等参见镇国长公主殿下,参见驸马爷。”群臣下跪,颇为壮观。

  栗攸暨对于这称呼不可置否,这群人的目标是公主啊。

  这刘威刘刺史倒也长的正气凛然,唇周蓄须便多了几分文官的气质,只是一双眼睛滑溜的紧,让广陵长公主颇为不喜欢。

  “起吧。昨日之事本宫已听驸马说起,昨日到蒲州已经是亥时,本宫本以为列位大人已经在府中休寝,所以本宫才在马车之中安然入睡,今日得知列位大人竟然为迎接本宫不顾家中妻儿,本宫着实心中难安,深感愧疚。只因本宫初来乍到又舟车劳顿,所以今日身体多有不适,未能登门造访,不是本宫身懒,而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刘威一脸黑线,他绝想不到广陵长公主就这么几句把他们昨日的苦等给交代了,偏偏还说是以为他们都已经休寝所以才在马车上安然入睡,还为今日迟迟不见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身体不适,人家可是当今皇上的胞妹,刘威还没这个胆子敢不顺着她说话的。

  “是下官思虑不周惊扰了长公主殿下,还请长公主海涵,不要计较下官的过失才是。”

  广陵长公主唇角浅浅的勾起来,让念春把抱拳行礼的刘威扶起来,才笑道:“刘大人客气了。哦对了,本宫听闻今早驸马已经见过列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驸马做的不合诸位的眼,这才让大人找上门来,要求面见本宫了?”

  饶是刘刺史,那宽厚的额头上也不禁冒出滴滴汗珠来,听了这话的诸位大人纷纷瞥向栗攸暨,只见他一身玄色锦袍,面上冷冷的,比今日早上淡泊许多,只以为是广陵长公主那番话让他以为他们不拿他当回事儿。

  栗攸暨虽然是镇国长公主的驸马,可本身当年也入了女皇帝的眼,足以说明栗攸暨本身也不是身无长物的废物。栗攸暨也不会仅仅只是个驸马这么简单,他手中也是有兵权的,只是实在是妻子的威慑力太大,盖过了他的锋芒,平时栗攸暨对广陵长公主也是和颜悦色软话连连,重一点的话也就是些酸话而已。如今玄色锦袍一上身,脸色沉静下来,就有如换了一个人似的,让广陵长公主眼前一亮。

  ——让刘威为首的刺史心里一突。

  广陵长公主不由得就加深了嘴角边的笑意,突然的,她就后悔让抱夏和习秋跟着栗攸暨了。

  刘威硬着头皮道:“殿下明察,下官绝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广陵长公主心情不好,皇帝的面子也敢不给,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蒲州刺史:“刘大人这话,是说不敢在本宫面前有呢还是心里也不敢?刘刺史说不敢,不是也找上门来了吗?还是刘刺史以为这儿是蒲州,本宫又是初来乍到,所以欺负本宫是女子呢?”

  后面已经有胆子小的官员开始颤抖,别的不知道不清楚,这长公主的话还是能听懂的!刘威心中便开始后悔起来,着实不该走这趟,什么好没捞到还惹了一身臊。

  “下官看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清心喝茶,想来在长安殿下从未有这样的闲暇时光,所以下官就不多打扰,告辞。”

  “既然如此,刘大人好走,本宫就不送了。念春,替本宫和驸马送送诸位大人。”

  广陵长公主笑道。

  刘威等走后,广陵长公主不屑的嗤笑一声:“驸马瞧瞧,现在可是连嘴皮子也不会耍的哑巴小丑了呢,呵呵。”

  栗攸暨道:“你又何必呛他们,总归我们在蒲州,并非京城,应该行事低调一些,总没错。”

  广陵长公主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又喝了一口茶,满足的眯眯眼睛,下一秒便冷着脸看向大门的方向,沉声道:“不给他们施加点威严,他们怎么知道谁才是这蒲州真正的主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我虽然是因为圣旨才来的蒲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州刺史,也敢爬到你我头上来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他们还真以为我这镇国公主是白叫的!”

  紧接着她又有些哀怨:“栗郎何必对他们和言和气?此消彼长,他们只会以为你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