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改立太子

  如今的太子,还是先皇后王氏的养子李沄呢。栗皇后需要自己的儿子作为太子来巩固她的后位,所以这件事就被提上了栗皇后的议事日程。

  杨夫人走后,栗皇后歇了。第二日,皇帝早起栗皇后服侍他穿衣,皇帝便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栗皇后嗔怪看了他一眼,笑道:“臣妾心疼陛下,有错么?引得陛下这样惊讶?”皇帝笑而不言,皇后笑问:“陛下可曾收过沄太子的奏章不曾?”

  皇帝皱了皱眉,道:“没有,这时间不早了,朕该去免得大臣久等了。”说着就走了,早膳也不曾吃一口。

  栗皇后明白,皇帝这是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可他为什么不愿意改换太子?是因为没有理由还是太子无错?脑海里想着,栗皇后吩咐阿云道:“把太子请过来,本宫有话与他说。”

  阿云去后,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已经十二岁的太子李沄,他面上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很明显他知道这位如今坐享中宫的栗皇后要给他说些什么话。

  栗皇后坐在凤座上,不怒自威的面容让太子有点紧张,他行礼道:“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栗皇后闻言笑道:“起来吧。什么皇后娘娘?本宫可是你母后呢。本宫素来听闻云州风景秀丽,美人如云,沄儿可有心意去看看?”

  李沄小小的身体一颤,又跪下道:“儿臣……也早已经心生向往,只是不好意思和母后提起,既然母后说起,儿臣也想去看看了。”他抬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栗皇后,飞快低下头道:“奏折儿臣已经写好了……只等明天——”李沄顿了一下,道:“只等明天奏呈上去。儿臣自知贤能不如六皇弟,胸怀不如五皇弟,所以心中甚是惶恐。”

  栗皇后闻言笑笑,道:“什么如不如?本宫竟不曾这样觉得。茜儿给沄儿倒杯茶来。”茜儿去后,李沄并未放松,他有道:“若母后无事,儿臣应当回府收拾行囊了。”

  栗皇后笑道:“那你去吧。”

  果然,第二日皇帝的桌子上就挑出两摞子奏章。旁边单放着一本。

  那单独一本自然是太子李沄的“辞职申请书”,而另外的都是以薛道林为首的这类栗皇后党的官员要求改立太子的申请书了。

  皇帝想到如今太子李沄无母亲庇护,倒不如远离长安过安稳日子,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太子自认为能力不足,那朕无话可说。皇子李沄便封为颍王兼云州牧,前往云州即刻启程吧,另立皇后长子皇五子李玥为太子,众大臣无异议退朝。”

  元城贞张张嘴,又抿住了。李沄失去了王皇后的庇护,他就只是一个宫婢所生的庶长子,没有任何势力愿意跟随他。而如今被封为颍王又去云州做了领导人,未尝不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同样,他也就没有任何再可以触碰宝座的权利了。

  李沄略显稚嫩的脸带了几分松懈,答道:“儿臣领旨,儿臣谢父皇恩典!”那语气之中真有几分高兴。

  太子一定下来,栗皇后上了一道奏折,紧接着皇帝又封李贤为雍州牧,主管长安的军事力量。

  此后过了几日。皇帝上朝,薛道林上奏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禀报。”

  皇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薛道林道:“微臣查到,先太子李沄府中的太子洗马和一个八品的监察御史勾结朝廷高官意图谋反!”

  皇帝不疑有他,顿时一惊道:“你说什么?!”

  太子洗马不过五品官,一个五品官员和八品官员勾结这是中下级官员事件,本不该奏报皇帝的。可是,这两个中下级官员勾结朝廷高官,那就有问题了。

  皇帝本就猜忌大臣勾结,更何况大臣又和敏感的废太子扯到了一起,可以说皇帝不心生杀意才怪呢!

  世人都说皇帝难当,可谁又知道太子更难!太过锋芒毕露会让皇帝心生猜忌,太过软糯无能皇帝又会嫌弃太子无所作为。

  皇帝又道:“此事交给你去查办审理,有何结果都奏报上来。”

  退朝后,薛道林就领着一个姓李的低品官员去了大理寺。这个姓李的名叫李一甫,也是个心思巧活的人。所以他在路上就对薛道林道:“大人,看来陛下是想拉一个肱骨大臣下马的,大人心里怎么想?”

  薛道林听了笑道:“我不过是秉公办案,审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傻小子,以后这些话可别再说了,让人听了那可是诽谤朝廷、离间君臣关系的重罪!”李一甫一惊,心中暗暗记下了。

  大理寺卿恭敬的请两位“特派员”进去,说道:“大人,这两名犯人骨头倒硬,审了半天什么也没审出来。”薛道林笑笑,大理寺卿愈发恭敬了。

  薛道林将两名犯人分开审,先是太子洗马江宁。他被拉出时,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薛道林笑道:“江大人,何必如此哭撑着?只要你招供了还能好好的死。近来元城贞元大人倒是和废太子走的近,江大人以为呢?”

  偏偏这江宁是个死心眼子,真的没有勾结高官就一口咬定他们没有勾结元城贞。再者这元城贞位高权重,他也不敢污蔑,便硬骨铮铮道:“大人,小的说了不曾勾结朝廷命官,又怎么敢议论谋反之事?事实如此,就算小的死了,小的也绝不改口!”

  薛道林倒是挺佩服他,直接也没有上邢又给扔回了大牢里。不过另一名可就惨了,这个监察御史看同伴遭罪至此,想一头碰死免受折磨,谁知道又被救活了。这次薛道林可没有放过他,直接自己写了供词拿着他的手按了手印。

  朝堂之上,薛道林道:“陛下,臣有重大发现!这两个官员的确是勾结朝廷命官意图谋反!其中一名犯人畏罪自杀。”皇帝脸上微微失落,薛道林见状道:“不过人已经被臣救活,招了一切。”皇帝才松了一口气。

  李一甫呈上供词,皇帝细细浏览,越看脸越黑,大臣闹不清是何原因,各个噤若寒蝉。看罢,皇帝叹道:“家门不幸!”却再没说别的,又吩咐薛道林道:“你再去查审,不可放过一个!退朝!”

  下朝了,薛道林就有些摸不清皇帝的意思,人已经审出来了还要审什么?如此这样辗转了一夜,才一拍脑瓜子明白了。

  第二日就又上奏皇帝,当着朝臣的面儿说道:“启禀陛下,臣昨天听了陛下您的话,又去审问了一次,果然又发现了一些端倪。”

  随后,他光明正大理所应当的把当初所有反对昭仪为后的官员拉下马,让他们全部参加了这次谋反。

  皇帝这次才满意的笑了,随后命令把一干参与谋反的官员全部抓了起来——包括他的亲舅舅元城贞。皇帝做完这一切,才艾艾戚戚的叹道:“朕当真家门不幸,高阳公主谋反案还未尘埃落定,如今朕的亲舅舅也来谋朕的反。”说着泪流满面。

  皇帝已经给薛道林如何处置元城贞的方法——按照几年前高阳公主谋反案来处决,薛道林闻言道:“当年高阳公主谋反一案让人惊心动魄。如今这么大的谋反案,当然应该以谋反罪论罪处死!”皇帝道:“他是朕的舅舅,朕怎么忍得下心?暂且收监吧。”

  随后一大群人都上言为元城贞喊冤。直到一个人出现在朝堂上。

  栗皇后一身华服,站在皇帝身边道:“元大人谋反本宫信,可众爱卿们说‘如果元大人反那你们也反’,本宫是不信的,想来陛下也是不信的。”

  此时并未兴起女子不得干政的信条,前朝还有段氏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皇后隔个纱帘坐在后面,下朝之后和皇帝共商朝政,以免皇帝做出有失皇家风范和规律人情的事来。所以大臣们只是惊讶,却并无多少反对。

  皇后解了皇帝的围,皇帝心中感激,所以笑道:“皇后所言,也是朕想说的。别说爱卿们不信,就是朕也难以置信,只是事情也已发生,朕闻此消息心里哀戚不已,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大臣们总算是看出来了,当初王皇后和顾命大臣把命后宫朝廷的时间已经完了。如今是皇帝把政,皇后把持后宫,夫妻二人心往一处使,他们这些大臣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