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金寒绯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宁静的面容。平素里唯对她含着笑意明若星辰的眼眸现在轻轻地闭上,睫毛偶尔动一动。嘴角也恢复了平直,抿在一起沉默着。他们走到这猎户家的时候,沈慕白已经几乎脱力,勉强被她扶上床时,他最后一句话是:“小心,寒绯。”
即便自己伤的如此重,惦记的仍旧是她的安危。金寒绯心中一暖,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放心。这猎户家是方圆十里唯一的一户,即便真的只是普通猎户人家,金寒绯也一样会小心提防。
门口脚步声响起,金寒绯握住袖中玉簪站起身来。
“姑娘,我男人今天好运气,猎了一只山鸡,炖了一些汤送来给你男人补补身体。”门外的是这猎户家的女主人李张氏,是个泼辣好爽的大嫂。
金寒绯开门便见她手里捧着一碗汤,上面兀自冒着热气。
“多谢大嫂了。”金寒绯连忙接过来笑道。
“哎,客气啥,这深山老林里面你们能走到这里,来我们家也是缘分。缺啥用啥跟大嫂说,嫂子给你弄。哎,你男人病得这么重,可也真是苦了你了。”
金寒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那句解释沈慕白不是她男人的话咽了回去。且不管真假,至少金寒绯很喜欢这种感觉,别人以为沈慕白是她所有的这种感觉。
送走了李张氏,金寒绯关门回屋,将热汤放在桌子上,取了银针在汤中,碗里都试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坐在桌边出神,细细把沈慕白最近吃下去的喝下去的东西想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相克之物,这才要起身将汤端到沈慕白床边。
金寒绯才站起来,只听床上沈慕白含笑道:“还真是劳烦娘子了。”
豁然回头,金寒绯第一眼便凝视住沈慕白的眼睛。他那如古井般从来波澜不惊的眼眸现在正满是爱意地看着她。
“你终于醒了。”金寒绯扑到床头抓着沈慕白伸在被子外面的手。“沈慕白,沈慕白。”她将沈慕白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几乎要喜极而泣。
“嗯,我在呢。”沈慕白笑着用手抚摸着金寒绯的面颊,“我昏睡了多久?”
“一日夜了。”金寒绯想起这一日夜之中的提心吊胆,不由得打从心里冒寒气。“你要喝水吗?”
沈慕白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在屋中打量了一番。
“该换药了。哦,对了,刚才李大嫂送了一碗山鸡汤过来说是给你补身体的。”
“我听见了。”
“啊?”金寒绯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既然他那个时候醒了,自然也是听见了李大嫂说沈慕白是她男人的事儿,脸一下子绯红,忙要起身去给他端汤过来。
“我还听见你没有否认。”沈慕白拉住金寒绯的手笑道。
“我……我……”
“那便这样决定了。”沈慕白温柔地将金寒绯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了结了这些事情,我娶你过门。”
金寒绯瞪了眼睛盯着沈慕白,许久之后忽然展颜笑道:“好,沈慕白,一言为定哦。”
沈慕白含笑应道:“好,一言为定。”
转眼七八日过去,沈慕白背上的伤也一日好过一日,那对猎户夫妇始终对沈慕白与金寒绯两个人热情相待,丝毫没有生出歹心的意思。渐渐的,金寒绯的戒心便也就慢慢地放下了。身边还有些银子,打算临行的时候留给那对夫妻作为租赁屋子的钱。
“沈慕白,你背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啊?”金寒绯给沈慕白换了药之后,帮他将中衣穿好,忍不住问。
在沈慕白背上除了这一次给她挡了箭的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七八道伤疤横在他皮肤之上。金寒绯看得出,每一道受的都是几近见骨的伤,刀刀要命。
“偶然与人动手留下的。”沈慕白说得轻轻浅浅,仿佛那不过是被蚊子咬了的几个印子而已。
然而金寒绯心中当然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沈慕白既然不愿意说,金寒绯也就不再勉强。
穿好了衣服,两个人出门来便看见李张氏正在院中浆洗衣服。
“哟,大兄弟你这身上的伤可没事了吧?”李张氏见沈慕白也走出来,连忙起身笑道。
“已经无碍,这些日子多谢大嫂了。”
“哎,哪里话,你应该多谢你家小娘子才是。”
“自然要谢。”沈慕白含笑看着身旁满面通红的金寒绯。
金寒绯看了他一眼,转头问李张氏:“李大哥还没回来吗?”
“他啊,又上山打猎去了。这早晚怕是还在路上呢。”李张氏笑呵呵地回答,连眼睛都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