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修长的长腿迈开来走到镜子前，轻轻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按照记忆里有些模糊的片段舞动起来。
偌大的练习室中回响着脚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咔哒咔哒的声音，与鹿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结合起来，在这静谧的大楼中显得分外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有着几分黑洞要吞没一切之势。
练习室中的少年依旧舞动着，如小鹿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的认真让人看了有些惊骇。
不知是哪儿出了差错，鹿晗的脚踝突然往下一滑，随着“砰”的一声，整个人已经倒在了粗糙不平的地板上。
柔软的皮肤硌地有些发疼，后脑着地，尽管有头发带来些许缓冲，但从刚刚那巨大的声响听起来就知道摔得不清。
鹿晗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被搅成了一团浆糊状的东西，意识莫名的有些模糊了起来。
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清醒过来，而后脑的疼痛也接踵而至。
“啊”的一声呻/吟了出来，细小的声音在这间黑暗的练习室里回荡开来。
鹿晗轻轻眯了眯眼，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想必表情也是龇牙咧嘴的。
冷汗不停地冒着，一点点滑落到木质的地板上。
“嘀嗒”
“嘀嗒”
“嘀嗒”
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因为疼痛而突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鹿晗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才能站立起来，脚踝处却又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腿一软再一次倒在了地上，鹿晗赶紧抬起手来，轻轻将头部护住。
又是“砰”的一声。
手部也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将头缓缓从手上移开来。费力地睁开一只眼，先前被钉子刮到的本好的差不多了的伤口似乎再次裂开来，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地从中渗出来。
他微微低下头，努力地去扯开裤腿，脚踝处是意料之内的红肿，狰狞的血管也在上面布开来。
背部的汗始终在流着，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趋势。
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鹿晗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挣扎着想挪动身体朝手机那儿过去。
骨子如散开了般，刚才因为太拼命的练习现在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脚踝处的伤让他如固定在那儿了一般，怎么挣扎都没能移动半分。
他张了张嘴，嘴里是一阵阵的干涩。
手机那儿传来的微弱的光芒清晰地照出了鹿晗此刻煞白的小脸，让人看了心惊。
由于没人接听，光芒一点点地暗了下去，却在一会儿后再次亮了起来。
鹿晗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身体摩擦着想要向前进。
本分外悦耳动听的铃声在此时听来却莫名的觉得十分刺耳。
修长的手指费力地向前伸着，眼眶因为长时间的憋着疼痛而发红，本黑亮的眸子没有了半点光彩。
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着，身体却在快接触到目标了时失去了所有动力。
如被灌了铅一般，身体重得厉害。
明明近在咫尺的手机，现在却莫名觉得它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
第一次觉得那么力不从心。
如小鹿般的眼睛中微弱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来。
“小鹿你长得好好看喔，都可以跟我媲美了。”
“我最喜欢小鹿了。”
“有很多人会因为你受伤而担心你知不知道？”
吴世勋笑着闹着对自己撒娇的模样一齐挤进脑海里，此刻莫名想揉揉他柔软的发梢。
“你不是说lonly吗？l、o、n、l、y！”
“呀！鹿晗！”
“张艺兴，受伤的好像是我吧，你又凭什么管呢？”
“是，是我没资格管，那么鹿晗，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你什么了。”
“我们都静一静吧……”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与张艺兴无论是嬉闹时还是吵架时的对话，鹿晗躺在地上，吸了吸鼻子，撑起有些沉重的眼皮。
我还没跟你道歉呢……艺兴啊……
“袖手旁观？见识不救？我们很熟么？”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先走一步，再见——蠢萌受。”
“就算不能出道我也要去打篮球好么！”
“至少把你的悲伤难过和我分享好吗？”
“叫声哥哥就把球给你们。”
吴亦凡或冰冷或腹黑或自恋或温暖或幼稚的模样快速地从鹿晗的脑海中逐一闪过，冰凉的地板传来一阵又一阵寒意，与窗外吹入的寒风交织着于本就处于痛苦中的鹿晗而言就完全是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才跟吴亦凡那个臭小子混熟了呢……
“鹿晗，你要是敢去韩国你就不是我儿子！”
父亲冰冷决绝中夹带着愤怒的话语突然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眼前的景致渐渐模糊了起来，原来是眼底渐渐聚上了一层晶莹，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地面。
“啪嗒。”
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是否还在生气……
“晗晗，在韩国那边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临行前母亲温柔的嘱咐似乎还萦绕在耳际。
鹿晗绝望地勾起了嘴角，笑容中原有的温暖荡然无存。
用着仅剩的一点点力气，轻笑出声。
“呵。”
带着绝望、不甘心。
好像是，死亡的感觉。
最后，他费力地抬眼扫了一眼窗外高低错落晦暗不明的楼宇，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有些眩目。
手轻轻垂了下去，眼前的景致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眼眸也悄无声息地合了起来。
没有了半点儿动静……
手机的铃声不断，闪着刺眼的光芒。
窗外的雪依旧飘飞着，似乎要将这座城市掩埋。没有人注意到黑暗的练习室中蜷缩在一团如死尸一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