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生离死别

  “醒醒,你快醒醒。”锦绣让玉自白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探了谈玉自白的鼻息,很微弱,拍了拍他的脸蛋,能感觉到玉自白身子微弱的颤抖。锦绣看见玉自白这种模样,忽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当初自己是被陷害的,如今的玉自白又何尝不是呢?想到这里,锦绣眸光一冷,狠狠的朝着一旁的狱卒瞪过去:“大唐的律法有让你们动用私刑吗?”

  那几名狱卒颤颤巍巍的看着锦绣手中握着的玉牌,象征着皇权,一名狱卒苦着脸道:“这,这……您不能怪小的们啊,小的们也只是奉命办事,这都是上头吩咐的……”

  “上头?”锦绣冷笑一声,“你们所说的上头是何人?”

  那几名狱卒听锦绣这么刨根问底,赶紧都跪倒在地,连忙叩拜:“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们吧,这事和小的们无关啊,小的们也做不了主,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锦绣见这几人怕得厉害,也只是狗仗人势的下手,恐怕在他们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扭头再看看玉自白的伤害,锦绣铁青着脸站起身来,一把扯着领头狱卒的衣领,双眼中迸射出的杀气将这狱卒头头吓得顿时腿软:“现在玉二少爷还活着,好好的,待会我会派大夫来为他整治,你们最好放聪明点,如果玉二少爷身上再多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就要你们几个陪葬!”说完,锦绣气势汹汹的离去,先找人来为玉自白医治是关键的。

  *

  此时,甫家。

  “这,这……”凌笙痛苦的看着这次上头交代的任务,他,他恐怕完不成。

  “这事已经超乎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内,恐怕……”凌天眉头皱成了山,可话才出口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站在二昱兄弟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甫家药童打扮的少年:“两位少爷,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们,不是他死,便是你们的爹死,你们自己做决定吧。”少年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年纪轻轻,可声音却是阴狠毒辣,仿佛是历经了多少沧桑的老者。

  “你!”凌天一步上前,亮出了手中的剑,剑光才一闪,那少年淡然的伸手一夹,便夹住了凌天的剑身,功力不让分毫。

  “哈哈。”少年一声轻笑:“凌少爷的功夫倒有长进,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复命了,王爷的命令我是送到了,办不办两位随意。”说完,少年抱拳,风一般的速度便离开了屋子。

  “可恶!”凌天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木桌上,顿时那木桌就裂开了一道口。

  “就按王爷说的去做。”凌笙一咬牙,手中的信件揉成了一团。

  “你疯了吗?”凌天突然转过身,蹬着弟弟凌笙:“少奶奶和少爷都对我们有恩,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可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死的人就是爹!生我们养我们的爹!”凌笙极力的反驳着,虽然双眸也中看出了不忍,可更多还是下定了决心后的坚持:“哥,你别忘了当初我们来到甫家的目的。”说完,看着愣愣望着自己发呆的哥哥凌天,凌笙默默的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的哀伤。

  *

  下午的时候,锦绣安排了人去为玉自白治伤,去的人回来汇报了消息,玉自白伤及了筋骨,身子恐怕是彻底毁了,只是还不至于致命,但若是在那阴暗的牢狱中再受上一次非人的折磨的话,一切恐怕都不好预料了。

  锦绣暗叹,为何上辈子种下的孽种,要晚辈来偿还,难怪李显这个皇帝只做了几年便败落了,为帝不清,又如何能治天下。

  “娘子。”房门被打开,甫镜尘的声音传了进来。声音中带着些焦急:“听说玉家二少爷入狱了。”

  锦绣见甫镜尘便嗅出了一股浓浓的酸气,恐怕甫镜尘这问题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茗儿那丫头也是,都说别告诉家人了。”

  甫镜尘紧张的将锦绣搂入怀中,“你也别怪茗儿,她也是担心你,你说你也是,都怀孕了还敢去监狱那种非人待的地方。”

  “啊?”锦绣震惊的抬头看着甫镜尘,奇怪,她明明没有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茗儿啊。

  甫镜尘见锦绣那疑惑的表情,又是无奈又是嗔怪又是宠溺,伸手弹了一下锦绣的额头:“怎么说为夫也是为医生的,怎么会连你的孕相都看不出?那也未免太对不起玉家这世医的名声!只是我看你一直都没主动告诉我,也就没问,但你今日的行为真是让我胆颤心惊了一天。”

  甫镜尘说的这些,是让锦绣内疚的,锦绣瘪瘪嘴,“人家也是想着,再过十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给你个惊喜嘛!”

  甫镜尘好笑:“是是的,这喜是有,这这惊也的却不轻!”然后又追问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外奔波,已经谈下了好几家原本一直给玉家提供药材的商家,如今都已经答应往后只销售给我甫家……”说着,甫镜尘突然想起了什么,欢喜道:“啊!还有,今天上午的时候城外有一家药材种植大户联系了我,好像是因为玉家如今出了大事,得罪了朝中的人,盘算着要换合作药铺,他说见我们甫家最近生意做的红火,倒是有前景,想约我见面谈谈。”

  “那是甚好。”锦绣也跟着甫镜尘开心,仔细一看,甫镜尘这几日变得成熟了很多,在外风吹日晒,辛苦他了。只是谁叫他这般幸运,这么快就让她怀上了宝宝,初经房事便又要禁欲,现在自己肚中的胎儿还不稳当,自己也是能看出甫镜尘眼中的欲望的,其实,用手来帮甫镜尘解决也是不错的……

  *

  五日后。

  甫镜尘要离开长安了。

  锦绣和甫老爷柳卿一同来到大门为甫镜尘送别。

  甫镜尘不舍的搂着锦绣好久好久,同锦绣拜堂成亲后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一去,怕是没个十日时间回不来。

  “娘子,不如,你同我一块去吧,为夫实在是舍不得你!”甫镜尘撒娇,嘴巴虽然这么说着,可心中却是怎么也不会让锦绣一同前往的,旅途奔波,马车颠簸,锦绣现在才怀孕,实在不妥。

  锦绣眼睛有些酸意,心儿家的情丝比男儿家的更密,最后为甫镜尘整理了一次衣领,不舍道:“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甫镜尘握住锦绣的手,痴痴的看着锦绣,点点头,然后转身上了马车,马儿抬蹄,车身晃晃悠悠的离去……

  留下锦绣一人的身影站在街道上,缓缓追着离去的马车。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去,竟是生离死别……

  宫中依旧是没来任何消息,将锦绣的期盼等成了绝望。这几日甫家格外的清净,耳旁没了甫镜尘的你侬我侬,平常常常跟在自己身边的凌天也回家探亲去了,这倒是忙坏了凌笙,保安堂里里外外的琐碎杂事都交代在了他的身上。

  心中的焦虑感让锦绣觉得这日子过的是度日如年。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的缘故,心头总是有一团火,锦绣弄了些去火的甘露茶水来饮。

  “夫人,城墙那贴出了消息,说是八日后处死玉家二少爷!”茗儿突然冲进屋子,带来了这个重磅的消息,下一刻就响起瓷杯落地摔个粉碎的声音。

  上官婉儿也不能解救了吗?

  “夫人?”茗儿担忧的唤着锦绣。

  锦绣发着呆,愣了好久,才叹了口气,真傻,自己真是傻,玉自白当初那一心求死的态度,就已经是在告诉自己,这件事是没回天之力了。只是,锦绣当真是觉得不甘心呐……

  *

  回程的路上,甫镜尘辛苦了好几日,可心中却是欢喜的,这次去很成功的谈妥了买卖,往后甫家那些精贵难得的药材再也不用担心会断货了,再加上回去就又可以见到锦绣,甫镜尘难免的面带春光,再多的辛苦也抛诸脑后了。

  山路越来越颠簸,让甫镜尘觉得疑惑,掀开车帘,甫镜尘猛地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用玩命、惊险、刺激、心跳、流汗……这些词语来形容甫镜尘此刻的感受最贴切不过了。

  回程的马夫带着甫镜尘走了一条极其险峻的山路,虽然甫镜尘又让马夫插近路,可也不至于这么冒险,危险的悬崖峭壁会离马车快速滚动的车轮那么的近,近的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马夫,快慢些,这太冒风险了,为何要走这条路!”甫镜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胆颤心惊的驾车的马夫道,眼睛都不敢望悬崖下望去,这条路太过于惊险,每一步都会叫他终生难忘!

  驾车的马夫没回甫镜尘的话,甫镜尘隐约察觉到了他在偷笑,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心中顿时就起了警惕!马夫换了一人,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好在前面的路宽广了些,甫镜尘一个不稳摔回来车厢里,马儿忽然受了惊吓,狂奔了起来,甫镜尘再掀开车帘的时候马夫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发狂的马儿拔腿乱跑,不过好在是官宦子弟,还是有些驾驭马屁的本事的,甫镜尘拉扯的马缰,竭尽全力的将受惊的马儿方向往山林里赶……

  “头儿!”山林中,一颗颗苍天大树上攀着一个个黑衣蒙面的杀手。“居然让他活了下来,往这边来了。”

  被唤作头儿的男子,紧紧的逼着眼睛,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可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眸,露出了满满的杀气,带着一帮黑衣人落在了马车的前头,手中的飞刀散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马儿的四条腿就断裂成了两截,血肉洒在了周围。

  断了腿的马儿狠狠的摔在地上,连带身后的马车也翻到在地,甫镜尘从马车中艰难的爬了出来,难忍的捂着胳膊,明显是撞伤了身子。

  可这一出来,就瞧见了一圈围着自己的黑衣男子,哥哥凶神恶煞,面带杀气。

  甫镜尘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惊恐爬上了脸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来取你性命的人。”周围的一群黑衣人一同亮出了剑,却在领头的一个男子的手势下,暂停了行动。

  领头的男子抽出自己的剑,指向甫镜尘,一步步的走向他。

  明晃晃的剑离甫镜尘越来越近。

  “我甫镜尘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杀我?”说着话时,剑已经逼近甫镜尘的胸前,之得让他也跟着领头的黑衣男子的步伐一步步的往后退着。

  “你们可是求财……”倘若是求财,他给便是,他还有爹娘,还有锦绣,还有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步步逼近直到将甫镜尘逼到了悬崖边,甫镜尘回头看一眼,万丈悬崖,脚下踩碎的石子一块块落入崖下,许久都未发出任何声响……

  这悬崖陡坡顶部非常险峻,甫镜尘的手下都开始冒汗,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在逐渐向下倾斜:“你们到底是求什么?只要我能给的,都……”

  “你给不了,你给不起,也不会给……”黑衣男子冰冷的开口,这冰冷的声音让甫镜尘全身发颤,这声音他熟悉,居然,居然是会是他……

  “为什么?我甫家对你们昱家人如何?为何你要置我于死地,这样你有什么好处?”

  “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

  甫镜尘的声音都在发颤,娘子,娘子你可知道你养了两只祸害,娘子!娘子……锦儿……甫镜尘突然想起了什么,急红了眼睛:“你们把锦儿怎么样了……”

  “这事,你去地狱问阎王吧。”

  冰冷的声音才断,甫镜尘的腰就狠狠的一缩,冰凉的感觉刺入体内,穿透了身体,胸腔内翻滚着一股热流,甫镜尘满眼的血丝和满脸的青筋,愤愤的瞪着眼前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握着剑身,嘴巴一张一合中流淌出鲜红的血液,还想要说什么,却又被男子狠狠的使出了一把力,剑身彻底没入了甫镜尘的身子里,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剑身又从他的腹部抽了出来,划裂了甫镜尘的手,甫镜尘的身子缓缓往后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万丈深渊中……

  *

  “不要!不要!相公!”锦绣从睡梦中惊醒,好可怕的梦,惊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少奶奶!”屋外伺候的茗儿闻声赶了进来,却看见锦绣一脸的湿泪,立马上前安抚道:“少奶奶,做噩梦了吗?”

  “我梦见相公他,他,在路上出来事,好可怕的梦!”锦绣现在依旧还心有余悸。

  “少奶奶!梦是相反的,少爷那来了消息,少爷正在回来的途中呢,再过两日就可安然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