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生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用醒过来的。

  当刺目的阳光掠夺她的视线的时候,绝望的阴霾却再次捆绑了她。让她无法喘息,没有结束生命的勇气,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这里的空气,丝毫没有金木的气味,充斥着陌生感。

  “醒了就好。”

  “为什么救我!”不由分说,香茗坐起身子对着来人怒吼道,还打翻了床头的灯,“凭什么……擅作主张地救我……”

  “你想什么都还不清楚就这样死掉吗。”

  低沉的女声,让香茗头疼欲裂。

  “秀……你是秀叶阿姨……”

  “我的全名,是鹤田秀叶。”

  香茗张了张唇,没有吐出一个字。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地对着窗,对着阳光。直到最后一抹光亮也隐没在西山后,散乱的发随着她深深低下的头更加颓废地垂着,挡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她正哼着童谣,破碎的声线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秀叶蹙着眉尖。这就是那该死的弟弟鹤田俊夫教育出来的孩子,竟如此懦弱。

  “从明天起,你会获得新生。”秀叶留下一句话,将一盘血红的生肉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干燥的唇瓣对着那盘散发着香气的东西微动了两下,她颓然地跪在了一尘不染的地板上。不知何时,阴云散去了,清辉洒满了周身。

  看起来竟然,像个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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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家伙!”阴暗破旧的长廊里,借着微微的月色,能看得见那一头晃眼的白发,绚都攥紧的拳还是落在了墙壁上,只留下一条裂痕和斑斑血迹。

  金木转过头,脸上看不出任何。

  “那个笨蛋……她过得好么?”绚都倔强地别过头去,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被人看见,他口中的笨蛋正是这世上他唯一的牵挂。

  “她……也许很好吧。”如果能一直那样继续下去,平静的日子。她有店长,有入见小姐,古间先生,有雏实,有依子……即使少了自己,也都无所谓的吧,“我们想做的,不都是同一件事吗?”

  绚都从嘴角扯起一抹轻笑,是比哭泣更令人心碎的笑意。

  只是,眼泪是不属于他的。他永远也不会哭,不会为了个笨蛋姐姐……

  “金木桑,以后要好好加油了呢。”周身缠满了可怖的白色绷带的小女孩,总是一蹦一跳地走路,似乎在跳一支舞。

  恶魔的起舞。

  “恩。”金木平静地点着头,杀戮……是不是真的变成了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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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把你关在这里,除非你能把这里所有的生物全部杀死并保持进食。”秀叶将还赤着脚的香茗一把推进了漆黑的地下室,“要记住,如果你死了,你就永远也不能得知你父母的秘密。”

  “不……”香茗颤栗着,她拼命地想推开已经紧闭上的铁门,拼命地撞击着,“不……求求你不要……”

  这里好黑……好冷……四周围潜伏着怪物的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低吼声。

  在这里的生物……绝对不只是人类而已!

  竟然将自己关进了一间装满了饥肠辘辘的喰种的囚室……鹤田秀叶……鹤田秀叶……鹤田秀叶!!!!

  香茗惊恐地回过身,只是在几天前,她还是个揣着美好梦想的被父母呵护的,单纯而幸福的高中生。此刻,却只有她一人面对黑暗,面对恐惧,面对死亡,面对被撕碎的危险!

  不……!!这不可以!

  用尽全身的力气,香茗朝黑暗的更深处奔跑着,只要寻找一个……一个可以避身的地方就足够了啊……

  我只是……想平平静静地死去而已啊。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快要恢复视力的那刻忽而又被黑暗遮住了双目,巨大的黑影扑在了她瘦弱的身躯上,她只看见了对方的獠牙,还清晰地嗅见了自己血液的味道。

  啊……已经是第几次被这样肆意地掠夺了啊……难道就只能这样而已了么……只要活着走出去就够了吧,我只需要活下去,既然不能死掉!那么就只有不择手段地活下去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属于自己的赫子,完美地继承了俊夫和美代子,只可惜她没见过他们的赫子。

  坚硬的甲赫刺穿了黑影,紫红色的鳞赫撑起她不再无能的身体。

  “停下啊……!你们究竟以为……以为我是个什么东西!我绝对,绝对,绝对不是猎物!”如果一定要堕入深渊,那就要拖着整个世界。

  她不知道过了过久,身边终于除了血液流淌的声音外一片死寂,终于只剩下撩拨神经的香气……香茗循着这些迷人的味道,疯狂地开始了属于她的掠夺。

  跌在尘里,全身污秽。

  既然都是犯罪,那就彻底一点好了。血红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瞩目,写满了杀戮的欲望和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凭什么,是人类订下所有的规则。

  喰种是不是就不该活着?

  但如果我偏要活下去呢……全世界,都是错误的,错误的东西,全部都该毁掉。

  “完成的很好。”久违的光芒从门缝挤入,只是这门内的人早已经不再需要。

  口中还衔着尸块的女孩,舔尽了嘴角最后一滴鲜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哈哈哈,求之不得。”那正是鹤田秀叶最为期待的事,如果她真的能成长到那个程度,“香茗……”

  “闭嘴。我讨厌……这个名字。”就像当初利世说过的那句话,只是个适合女孩子的名字而已,“随便什么都好,别叫我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