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翌日清晨,清浅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想到昨日自己被打昏的时候墨谨言渐渐消失的脉搏,清浅便马上冲了出去,甚至顾不上穿上鞋子。

  絮零昨夜照顾清浅照顾了一个晚上,刚想打个盹,便看到王妃像剑一样冲了出去,她也急忙跟了出去。

  清浅来到墨谨言所住地方的门口,看到絮飞正守在门前,清浅还记得昨日发生的事,絮飞是被郁君凌派去接山生石上花的,现在他出现在门口,岂不是说墨谨言再也用不上山生石上花……

  清浅的腿颤抖着,甚至不敢向前迈出一步,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去质问姬又凌,为何昨夜将她打昏,她应该一直陪在墨谨言的身边的。

  她一步一步向门前挪动着,絮零看她这个样子想扶她过去,却被她推开了,絮飞见她刚想行礼,边听到“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姬又凌从里面走了出来。

  清浅看见出来的姬又凌,马上冲了过去,问姬又凌:“你为什么要打昏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到谨言的最后一面?谨言呢?”

  姬又凌见她这个样子心中很是心疼,她应该早点告诉清浅墨谨言被治愈的事情的,也不至于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于是姬又凌说道:“谨言的毒已经解了,因为他昨日是脉搏消失之后才解的,所以他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清浅听到他说的话,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什么?谨言的毒已经被解了?”

  “嗯,没错,但是谨言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他很有可能会睡上一天两天,或者是一年两年,也有可能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姬又凌说道,边说边看向清浅的脸色。

  “那他岂不是就成了植物人?”清浅问道,丝毫没有发现“植物人”这个词汇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

  “植物人?这个比喻很贴切,他只能想植物一样正常维持生命,但无法动,无法说话,甚至于无法思考。”

  “师父,我进去看看他。”

  “嗯,你进去吧,昨夜我和郁君凌照看了他一个晚上,现在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也该去歇歇了。”

  清浅跟着姬又凌走了进去,絮零注意到清浅的脚上还没穿鞋子,便跑回清浅的房间去给她取鞋子。郁君凌见清浅进来,料想姬又凌刚刚一定对她说了谨言的情况,于是对她说道:“小浅,你也不必太过难过,谨言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我认识这小子都这么多年了,他哪一次不是让人心惊胆战的,现在他不是也活下来了嘛!”

  “嗯,君凌哥哥,这些我都明白,,我不会倒下的,这几日你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王府的事还等着你去处理,相信过不了多久,祁向津就会下旨让谨言与揽月完婚了,你还要先替我挡几日。”清浅说道,脸色苍白,她看到了墨谨言现在这个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曾经她的养父就是身中数弹,流血过多变成植物人的,最后也没有醒过来,而墨谨言现在也躺在了这里,万一他也醒不过来……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嗯,好,你先陪着他,我们过去休息,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们。”郁君凌不放心的说道。

  “嗯,去吧。”随后郁君凌和姬又凌退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清浅一个人。

  清浅走到房间内的水盆前,拿起盆中的湿毛巾,把水拧干,用这个毛巾擦着墨谨言的额头,现在,他的额头已经不会出汗,手腕脚腕都换上了洁净的纱布,估计也不会再被鲜血染湿,清浅轻轻地拿起他的手,用毛巾擦拭着,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定,就算他一辈子都无法醒过来她都会一直这样陪着他。

  皇宫内

  下朝之后,祁涩急急忙忙去找了祁向津同他说了一件事,等祁向津回到乾坤殿便看到银面男子闭着眼睛端坐在乾坤殿的太师椅上,祁向津向他走了过去,但他却丝毫没有动作,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待祁向津走到他面前,只见他缓缓开口说道:“陛下近日可好?”

  祁向津见他终于有了声音,要不他还以为这是一具尸体,回答道:“还不赖。”

  银面男子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朗声笑道:“陛下得到美人更应该节制,等到精尽人亡时可就不好了。”

  祁向津见他这样说,脸色有点难看,说道:“国师果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连这都能算出来。”

  这根本就不用算好么?你脸色发白,黑眼圈那么重,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能让你睡不好的,也就只有美人了。为了增加一点自己的神秘感,便说道:“夜观星象时,偶然发现罢了,陛下急着找我回来,不知所谓何事?”

  “这事我一会儿再和你说,国师,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祁向津看着被唤作国师的男子说道。

  “陛下但讲无妨。”

  “昨日你去了哪里?”祁向津问道,今日祁涩过来同他说,昨日有一个银面男子从正门进了谨王府,在谨王府停留了一个时辰左右又从正门走了出来,进了一家客栈,今日早上看到国师从客栈中走出,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银面男子又中走出,那个男子头戴银色面具,整张脸都被挡住了,衣袍宽大,看不出他的身型,虽然他们住的房间不同,但实在可疑,于是他便想试探国师一下。

  “前几日接到陛下来信要我尽快赶回京城,昨日一整天我都在赶往京城的路上,等我到京城时已经是昨日的午夜了,便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来了。”

  “哦,原来如此。”也许是自己多虑了,难道这天下凡事戴着银色面具就会有关系吗?

  还好,还好,还好自己换了身衣服让侍从换上自己的衣服去投宿客栈,自己抄小路去的谨王府,早就猜到谨王府周围会布满眼线,还好自己留了一手。银面男子心里这样想到。

  “陛下还有别的事吗?”

  “其他事就是,国师,三年前听从你的建议,让墨谨言娶了郁清浅,最近他们已经完婚了,但是朕觉得,国师的这个计谋失算了,如今墨谨言和郁清浅他们二人感情可是非常的好的,丝毫没有给墨谨言带来麻烦,反而还增加了南唐的帮助给他。”

  “陛下,我也不是神仙,自然会有失算的时候,但这件事我并不认为自己失算了。”至少谨言已经成功为清浅除了蛊,而清浅也成功为谨言解了毒,能不能醒来就看谨言的造化了。他心里想到。

  “难道没有失算吗?”祁向津不可思议的问道。

  “清浅郡主虽是南唐唯一的郡主,但一直不受安亲王和安亲王妃的喜欢,南唐根本不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郡主来惹东楚的麻烦,况且他们也惹不起,另外,墨谨言娶了南唐的郡主,这涉及到邦交,陛下还害怕找不到墨谨言的麻烦吗?”他解释道。

  “国师说的是,朕近几日也想到了一个主意来给墨谨言添堵,不知国师有没有兴趣听听?”提到自己想出的那个办法,祁向津心里自豪极了,他并不认为自己想出的办法比他季了尘想出的差。

  他就是季了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季了尘,总是在脸上带一块面具,没有几个人看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有一手高明的医术,相传他与四季山庄女庄主关系匪浅,但具体是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当年他相助祁向津夺取了皇位,被祁向津封为了国师,这些年来没少给祁向津出主意,但他真实的身份却是墨谨言的卧底,也是墨谨言的好朋友,千里迢迢的为墨谨言送来了三生石上花……

  “陛下请讲。”季了尘说道。料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他是由太后亲手抚养起来的,在宫中和女人们耍耍心机倒还可以,但是朝堂上的主意,他根本就拿不准,这些年也苦了荣国公,为了这位陛下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但却因为淑贵妃不懂得在祁向津那里求宠,导致现在荣国公府每天都要死人,荣国公才不过五十岁,便已满头白发,苍老无比。

  “我的主意便是……”祁向津把自己想出的将揽月嫁给墨谨言,让墨谨言和郁清浅因为揽月的存在而窝里斗,并且已经让墨谨言答应了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季了尘。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宅院内斗,他祁向津也想不出别的主意了。季了尘扶了扶面具,说道:“陛下,您的这个主意在我看来,也许是能把谨王府搅乱,但日后陛下又怎么把谨王府和南唐绑在一起,又怎么把谨王府连根拔起呢?这不是毁了我们当初的计划了吗?”

  祁向津当时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思考这方面的事,听季了尘这样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顿时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冲动,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对着季了尘说道:“事已至此,国师可有办法挽回?”

  “既然陛下金口玉言的话已经说了出去,谨王爷也已经同意,我们也没办法让揽月公主不嫁,为今之计只有边走边想办法了。”季了尘装作了一副失望的样子,他心里清楚,墨谨言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除非是墨谨言已经想到了什么对策,或者是祁向津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不过,凭借着他的智慧,他应该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祁向津听季了尘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料想他一定在责备自己不问过他的看法便贸然行动,心里暗骂:朕才是一国之主,你只不过就是一个谋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与朕拿乔,但想归想他也没有说出来。

  季了尘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自己的老娘应该是到了,便对祁向津说道:“陛下,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退下吧。”

  季了尘和墨谨言在祁向津面前向来自称“我”,这点也是祁向津最不满意墨谨言的地方,每次听季了尘这样说他心里都会不舒服,但他不敢当着季了尘的面发作,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用不上季了尘那天一定要将他给煮了。

  季了尘又何尝不知祁向津对自己的意见,但奈何啊,他就喜欢看祁向津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每每看到那样的祁向津他心里都会非常的愉悦,非常非常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