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就请各位开始吧。”淑贵妃说道,眸光投向清浅,含笑的眼神意味深长。

  清浅笑而不语。

  按照抽签的顺序,第一个上场的是揽月公主,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弹了一首琵琶语,因为清浅郡主琴艺高超,所以清浅在琴艺也十分精通,自然也很容易的听出了她故意有所收敛,甚至有的地方弹的有些笨拙。

  一曲完毕,没有任何的言语,清浅觉得场面太过安静,这个揽月公主太过可怜,便鼓起掌来,墨谨言也随着鼓掌,祁向津可能是觉得不太好意思,也鼓了起来,这下,他的女人们也争相附和的鼓起了掌,掌声,赞扬声不绝于耳,在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角度,揽月公主对清浅微微一笑,感谢她的帮助。清浅亦是微微一笑,她对揽月公主没有恶意,只不过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第二个要上场的人是贤妃,贤妃微微笑道:“臣妾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真的不想在王爷王妃和众姐妹面前丢人了,这就算了吧,”听她这样说,别人也不好勉强,便轮到了第三个人上场。

  第三个上场的人是淑贵妃,她抽到的题目是字画,只见她轻盈起身,动作优雅,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墨谨言,清浅心想:她还真是大胆啊,当着皇帝的面对其他男人眉目传情,可惜她传情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但她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放弃,她走向刚刚架起的书案,右手轻轻执笔,眉间流露出傲然的神态,丝毫不将这当作一场比赛,或者说,丝毫不将在场的任何人当作自己的对手。

  她的动作优美,想也知道,她在字画上下的功夫未必有她在写书法的动作上下的功夫深,嘴角微微上扬,看呆了在场的男子。

  清浅将目光转向墨谨言,发现他在看着自己,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自己的身影,从未在淑贵妃的身上流连,心中顿时开心了许多:自己喜欢的男子,必定是与他人不同的。

  看着她眉眼的笑意,墨谨言露出宠溺的眼神。

  淑贵妃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一股怒气无法消弥:凭什么,她郁清浅只不过就是一个瘸子,凭什么能够得到他的注意,我苏采儿哪点比她差?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很快,淑贵妃便画好了一幅桃花图,灼灼其华,一串小楷填在了上面“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这是在暗指去年墨谨言还单身一人的等着她,今年就娶了自己嚒?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果然,在场的人,眼睛中都闪烁着一丝明了,她淑贵妃敢表现得这么刻意,自然也是不怕有人知晓的。

  “你这个贱人,如今你都嫁给我四哥了,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你真以为我四哥喜欢你,就会一直偏袒着你,惯着你,任由你这样无法无天吗?”德馨公主厉声斥责道。不过清浅到认为,她的这句斥责并不是为她哥哥抱不平,而是面对情敌的那种感觉。

  清浅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暗笑:这一家人真有意思。

  皇帝瞪着德馨公主,十分的恼火,如果说刚刚看到那句诗只是会觉得皇帝好像戴了一顶绿帽子,而在德馨公主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证实了,皇帝确实戴了一顶绿帽子。

  无奈,祁向津轻咳一声,对德馨公主说道:“德馨,休要胡说,采儿写这句诗是因为她这几天与朕闹了矛盾,这句话是写给朕的。”祁向津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但是他也没办法,自己对采儿是有些过分放纵了,但是只要他一直这样下去,采儿迟早会爱上他的,而德馨,太后对德馨一直疼爱,他也舍不得罚德馨,只能压着怒气去给她们擦屁股。

  而德馨公主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想反驳些什么,看着祁向津瞪着自己的眼神,只好作罢,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酒,眼睛瞪着淑贵妃。

  看着德馨公主的模样,祁向津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被自己惯坏了,不能这样放纵下去,应该想想办法管管她了。

  场面一瞬间便僵持了下来,祁向津咳了一声说道:“进行到哪里了,继续吧。”

  “回陛下,现在轮到谨王妃了。”现在淑贵妃身旁的宫女说道。

  终于轮到自己了嚒?这是准备用自己的不好衬托出淑贵妃的优秀吗?清浅心中想道。

  墨谨言是知道清浅的题目的,他心中产生了一起担忧,他倒是不怕丢谨王府的面子,他只是不想让清浅觉得难堪,他对清浅低声说道:“你若不想上场,没有人能难为到你。”

  清浅知道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转身对祁向津微微颔首,说道:“陛下,清浅初到东楚,第一次参加宴会便抽到了这样难的题目,清浅惶恐,不知能不能用其他方式表演出来。”清浅缓缓展开自己手中的那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形容战争的舞蹈”

  。

  “这题目是谁出的?怎么也不注意点。”眼角瞥向淑贵妃,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谨王妃请随意,这种题目换掉也可以。”

  清浅自然是不可能换掉的,自己的残疾已经给谨王府带来很多不好的影响了,如果换掉了题目天下人又该议论谨王府的是非了。

  “这题目倒是不用换,请陛下为清浅准备一些东西就好了。”

  “谨王妃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朕马上命人准备。”这种无法完成的任务,朕就不信她有什么办法扭转局面。

  “陛下允许清浅到西北角就好,清浅需要的东西都在那里。”

  “好,准了。”

  随后清浅被推到了西北角,那个宫女们演奏乐曲的地方。手指轻轻拨弄琴弦,熟练的去试了各种乐器的音色。

  大家看着她,眼睛中闪烁着疑问。

  “那请恕清浅献丑了。”

  只见清浅熟练的操作起了各种乐器,就像战争中厮杀的声音,气势恢宏,磅礴大气,在场的人不知不觉都闭着眼睛聆听着,在他们的脑中仿佛看到了一场战争来临时侦查的士兵回到军营敲鼓警报,整队,随后上场杀敌,铁骨铮铮的男儿本色,突然琴声婉转,将士离开家乡,离开父母,不能在父母身前尽孝,甚至未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为了家园不得不分离的儿女情长,在战场上拼命杀敌,妻子在家日夜思念丈夫归来,但奈何战争残酷,多少忠勇将士阵亡他乡,那些妻子心中悲伤但又不得不撑起家庭的重担。

  一曲作罢,很多宫女听了不禁潸然泪下,更多人产生了一种沉思,感叹和平的来之不易,不知是从谁开始,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墨谨言亦是心中感慨,她表达出的这些感情就是他参加战争时体会到的感情,她给他的感觉就像她亲身经历过战争一样。

  祁向津听了也觉得惊奇:这个谨王妃好像和他所知道的谨王妃不太一样,等季了尘回来应该好好和他商量一下对策才好,本以为郁清浅不会给墨谨言带来什么利益,现在看来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淑贵妃眼中的妒火更加严重了,这个郁清浅果然不容小觑,咱们走着瞧。

  看懂了淑贵妃眼神中的挑战,清浅微笑着应战,既然躲不过去,还不如迎难而上,她郁清浅从未怕过谁。

  揽月公主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奈何周围人太多,便暗暗竖起大拇指,清浅看到了她的动作,对她微微一笑,她心里对这个揽月公主是十分喜欢的,很单纯,但也很机灵。

  感受到她的目光,揽月公主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墨谨言亲自将清浅从西北角推了回来,清浅含蓄地说道:“清浅献丑了。”

  祁向津说道:“谨王妃不愧是南唐第一才女,今日真的是令朕大吃一惊。”

  “清浅惶恐,清浅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如果不是陛下允许清浅换种方式,今日清浅也只能认输了。”清浅直言不讳的说出了题目的事弄的祁向津很是尴尬。

  贤妃露出一丝赞赏的目光看向清浅,不愧是安亲王府的嫡女,这种不畏强权的性格是谁都学不来的,像极了先贵妃汾阳,想到汾阳,贤妃心中难掩伤痛,觉得是这群人害死的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便对祁向津说道:“陛下,臣妾身体不适,可否先行告退。”

  “贤妃,每年到这个季节你都会病一场,注意保暖,好好照顾自己,朕有时间便去看你。”

  “谢陛下。”说完贤妃娘娘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走之前看了一眼清浅,清浅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思念,不禁疑惑,难道她与贤妃之前就认识?

  宴会继续进行着,清浅觉得无聊,手指在一旁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消化着这一天所经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