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过重山

  玺山坐落与幽燕国境东南一角,是东方最高的山,最高峰仿佛与云平齐于是名为:齐云峰。而此时山雨瓢泼,狂风卷席着枯枝百叶宛如千军万马掠水而过。这是七月的玺山,通往玺山唯一的路却是鬼哭岭。

  “上古的时候,这里是巫族的战场。他们死后,阴魂不散就飘荡在这座山岭之中。村夫说这里瘴气弥漫,容易迷路,所以没有多少人认识路。”

  这是手下的斥侯从当地人口中得到的消息,不过太一似乎轻轻嗤笑了一声。等夜里他们入了鬼哭岭,并找了一处破旧茅草屋住宿后,姬蕤才从太一口中得知这件事。

  “上古的时候,玺山这里是巫族东皇的座山。齐云峰也不叫齐云峰,而叫引凤石。我们所处的世界叫凤明界,是神族凤凰的从属界,而巫族就是沟通小世界,与凤凰结契的一群人。巫族共有五族,按东西南北中划地而治,本来相处和平。可突然从世外来了信奉龙族的一群巫族,他们与凤明界的巫族互相争夺资源,并且挑起部落间的战争。等五皇发觉之时,局面已经不可控制。巫族,就这样消失在凤明界中。”

  姬蕤有些失神,他一直以为所谓的神人是传说中的存在,凤凰什么的更是遥远的假想。羽周以凤鸟为图腾,玄色为尊贵,他为天子之时也是身披凤鸟图案的羽衣登顶浮涂山。

  “羽周,跟巫族有什么关系么?”

  太一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

  “你们大概与西妃的巫族有关系,但西妃一族以女为尊。你们羽周以姬为姓,姬,女臣也。很有可能,你们姬氏就是西妃一族的后人。”

  “太一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姬蕤有些好奇地询问。

  太一十分谦虚回答:“东皇名太一。”

  “……”

  “那你姓什么?”

  姬蕤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移魂换命,扭转乾坤,大概也只有一族的至高者才能掌握了吧。

  “我们东巫一般都是姓卫,中巫姓凤,他们是巫族的总首领。南巫没有姓氏,而北巫他们的姓氏长得根本记不住。但是像我这样是不需要姓的,太一就是我的名,东皇就是我的姓。”

  “巫族那样强大的存在,竟然也会覆灭。”

  “事无绝对。后来我才知,在神界祖龙和凤凰相斗,龙族凤族几乎是全族出动。凤明界巫族覆灭,估计他们也无力来援助。这千万年我想,凤族再也没有出现,只怕是凤族也是……”

  太一再也未说下去,但姬蕤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强大如神,也会被克制灭亡的一天。万古如一日,时光悠悠,徒留下瑰丽壮观的传说。

  斥侯从夜雨里闯进来,他浑身滴水却不敢耽搁地来到姬蕤面前。

  “世子,不好了。我们发现这山岭里有大批刺客活动的印记。”

  虽然大雨滂沱,但是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销毁。这场雨虽然帮他们遮掩了行迹,却也暴露了他们。

  姬蕤点点头,示意他去火边休息一会。

  “不用着急,我们以逸待劳,等他们主动寻上来。”

  这鬼哭岭终年瘴气缭绕,一般行人根本不敢进来。加上两边山崖成合抱之势,就算此时想出岭也不容易。姬蕤从知道这个鬼哭岭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们绝对要选这么一个地方下手。所以找到这么个茅草屋的时候,他就命手下的人在四周设下陷阱。虽然他这里大部分为护卫,可外祖公羊惟明送他的两个家臣却是实打实的杀手出身。埋伏设计是他们的长处,这山岭终究不会是他姬蕤的埋骨之处。反倒是有胆子安排他们来刺杀的人,他要叫他赔个干净。

  鬼哭岭的夜雨连绵不绝,夜色掩护下一队人影在飞快靠近。领头的蒙面人冲旁边手下打了个手势,从队伍里跃出两个人摸到了守夜的斥侯身边,正准备下杀手却发现是个稻草人。

  上当了?二人正四目相对,却听得身后厮杀之声。原来真正的护卫队已经摸到了他们后面,此时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护卫队并不下杀手,只是将这一群被杀懵的刺客赶到了布置陷阱的地方,来了个活捉。

  姬蕤看着这么点人,心里计算着觉得有些不对。

  “大概还有一拨,这些只是上来迷惑我们的。速度撤离这里,准备二次埋伏。”

  待第二拨人赶来,一路拼杀进了茅草屋却只见第一拨人冲他们拼命摇头。第二拨的首领将其中一人嘴里的东西取出来,便听得一句“快跑!”。

  这一夜,虚虚实实,姬蕤倒是抓了两拨人。斥侯仔细计算,人数上虽然还是不对,但是姬蕤想第三拨这时应该是不会再下手了。姬蕤带出燕都的护卫不下百人,加上外祖暗中给他添的一些杀手护卫。昨晚一夜鏖战,伤亡竟然并不多。这或许也是太一暗中给那些刺客下手有关。但是姬蕤并不想告诉他手下的护卫,任他们私下猜测传播自己大概是有天命护卫。

  “你们是何人派来的,说则活,不说则死。”

  “哼!”

  被拉送到姬蕤面前的正是昨晚第二拨前来刺杀的刺客首领。拉下遮面的面具后,才看清他平淡的长相。这面相十分普通,如果在人群中极易忽视。姬蕤想,估计他们刺客多的是这种人。

  “要杀就杀,何必惺惺作态!”

  姬蕤冷笑:“你倒是忠诚,不过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我本就没想能留你们,不管你们幕后是谁,今天这鬼哭岭都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只听得门外几声闷响,那刺客首领惊慌回头,他的手下俱已人头落地。他本就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可惜了这些兄弟。

  “能教练出你们这么多人的,必然都是军营的士兵,更不难猜出你们是姬穫的手下。他既然送了你们这样的大礼,我也该回敬给他几分颜色才是。便取你的项上人头,送我那位兄长做了礼吧!”

  只见刀光一闪,领头的刺客也人头落地。而此刻风雨已停,日光落进这鬼哭岭,仿佛已千年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