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循着星辰的指引

  爱丽丝眨眨眼,表示对这些同学脸上奇怪的表情理解不能,但还是朝他们点点头,看起来很乖巧可爱。“爱丽丝,你坐我旁边这个靠窗的位置吧。”伊兹密将她领到一个座位旁,然后自己也回位坐下,等待上课。其他同学也纷纷回位,静候老师的到来。爱丽丝往自己右手边的窗外看了看,正对着窗口的是一棵大约五人合抱的高大古树,枝叶茂密得阳光都很难筛下来,倒是个适合乘凉的好地方。

  爱丽丝很怕热,这大概和她的纯阴体质有关,喜凉不喜热。不过……爱丽丝眉梢动了动,她总觉得这棵大树有什么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一时也看不出来。就在她纠结这个问题时,余光瞟到疑似这节课的老师来了,连忙收回目光作三好学生状。“今天的课程是学习星辰幻术,”一道清冷悦耳的嗓音响起,淡漠缓和,带着一分熟悉,“请大家将占星盘打开。”

  这个声音……不会是……爱丽丝脊背一凉:不,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大麻烦吧?她慢慢抬起头,看清了讲台上站着的人。那毫无疑问是一个俊逸耀眼的美男子,年约二十六七岁,浅蓝色的长发(中分)带着优雅的卷度,近乎苍白的肤色,轮廓精致的五官,最好看的是那双淡然睿智的海蓝眼瞳,仿佛最澄澈的宝石在最深邃海洋中的盈光般碧蓝莹润,美得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爱丽丝现在很想去死一死再回来也许这个世界会温柔一点,不带这么怕什么来什么的!泪目。没错,这货就是那个被称为“群星的纯蓝瞳眸”的占卜师希达尔·冯里科!爱丽丝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这下可够呛的,本来她刚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是这个可怕的人类占卜师仅凭那么一丢丢的时空魔力波动就发觉了自己的存在,为了大隐隐于市她躲都躲不及,却没料到他居然是这里的老师,还刚好是自己班上的老师!

  尤其是,这里是魔法学校,也就意味着以后将不止一次地当着各位老师同学的面施展魔法,以她那独特的魔法气息……怎么可能不被发现?爱丽丝也是醉了……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要是这么继续傻坐着只会显得更奇怪,算了,能拖一时是一时吧。爱丽丝认命地垂下脑袋,无精打采地从包包里摸出了和校服、公共课课本之类必备学具一起寄到拉古斯那里的占星盘,等着身份暴露。

  “用你们的右手食指抵在星盘中心,闭上眼,”希达尔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或者发现了也不在意,继续用舒缓的悦耳嗓音教导着,“魔力通过指尖传递到星盘之中,默念:‘愿星辰的指引落在我眼中’,星盘会根据你的魔力值放出指引之光,并显现出你可以预见哪些星图……”爱丽丝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像其他同学一样按照希达尔说的将手放上星盘,默念咒语。

  很快,身边有同学的星盘上开始亮起微弱的光芒,有红色、蓝色、黄色等等魔力的光在教室中此起彼伏。若是旁的人看到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星辰幻术在魔法中是学习难度仅次于命运占卜术的顶级魔法技能,大部分魔法师别说让星盘发光了,就连把手指安稳地放在星盘上都做不到。

  因为星盘对魔力值的要求非常苛刻,至少要在高级高阶魔法师才有资格和能力学习使用,否则会被星盘排斥,而这个教室里的学生仅仅是听了一遍老师的讲解就能让星盘发光,只能说这个特优班不愧是飞鸟之国最优秀魔法师的集中地。

  爱丽丝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旁边的伊兹密,哟,小样儿不错嘛,星盘上亮起了红色和蓝色两种光芒,而且相当明亮,如果说教室里其他星盘上的光芒是风中的烛火,那么伊兹密的星盘上亮着的就是聚光灯,还是七八个聚光灯同时开那种效果。爱丽丝收回目光,手指随意地搭在星盘中,默念咒语。

  “轰!”一声巨响,惊得满教室的人都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把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没控制好力道。”众人看看她,再动作一致的抬头看向爱丽丝头顶上芳的……天花板上的洞,很明显,刚才的声音造成的后果就是这个洞。但是……大小姐您别这么夸张行吗!什么样的魔力能直接强烈到实体化甚至在厚厚的花岗石上开个洞啊!

  而且,众人的眼光又齐刷刷落到爱丽丝的星盘上——这小姑娘是要上天吗!看看她的指引之光,居然是白色!白色指引之光是什么?是全系魔力的标志啊!瞅瞅这通天彻地的白色光柱,再瞅瞅爱丽丝那不足一米六的小身板儿,同学们纷纷表示世界观被刷新了……

  “愣着做什么?继续输入魔力,只有魔力绵柔而连续不绝地注入才能让星盘上有光幕显现星图。”满教室的惊异目光里,只有老师希达尔在听到声音时往这边看了一眼,瞳孔有一瞬的微缩,下一秒就又淡定地看着自己的星盘,声音依旧平缓,古井不波。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至于事实嘛,那就只有天知道鬼晓得了。众人遂收回目光,将关注力放回了自己的星盘上,继续输入魔力。

  渐渐地,一些人的星盘上有深蓝色的光幕亮起,指引之光宛如画笔一般在光幕上绘出了不同的星图,星图中象征星星的光点闪烁柔和宁静的光芒,勾勒出不同星座的图案,有的人只有一个完整的星座,有的人有两个甚至三个。伊兹密再次出类拔萃了,因为他的光幕上竟然有整个东方飞鸟星宿的七大星座,这就意味着如果单论星辰幻术的话,即使是西方雄狮之国的国立魔法学院也找不到比他更出色的了!连希达尔看见他的星图时也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但是,这一切都是在没看见爱丽丝的星盘的前提下。所以——

  爱丽丝努力地控制着魔力以尽可能细弱的状态缓缓注入星盘。没过多久,只见她的星盘上渐渐出现了一团深蓝色的光球,光球像卷轴一样徐徐展开……展开……展开……好半天才停止延展,这时的光幕已经快铺满半个教室了。这种出格的现象再次吸引了各位同学的注意,好在有之前全系魔力的巨大精神冲击做基础,这次他们没有目瞪口呆,只是屏住呼吸看看这小女孩儿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慢悠悠地睁开双眼,细小而倔强的白光如同挥毫泼墨意在江山般迅速在夜空般的光幕上勾勒:东方飞鸟星宿,西方雄狮星宿,南方枫叶星宿,北方雪狼星宿,甚至连中央的古龙星宿都清晰无比地一一出现在众人眼中。直到整个安塔洛里亚大陆上能看见的所有星宿都出现后,那白光才停止了描画。

  深蓝色的光幕和淡白色的光点在半空中徐徐浮动,如同画卷。寂静。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已经被震惊得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打破这寂静开口问话却并不显得突兀的人正是希达尔,他的目光淡漠凉薄,注视着爱丽丝,眼底深处荡起一丝涟漪,一闪而逝,快得也许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爱丽丝真没想到上个课也能搞出这么多事儿,毫无准备,可老师问话她又不能不做出回应,咱们的爱丽丝小姑娘一向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她只好犹犹豫豫地站起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座位上的身影。

  某个下巴和众人一样掉地上半天没捡起来的美少年,被这哀怨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站直了身体,走到爱丽丝身边安慰地摸摸她的头,这才转向老师,很有礼貌地说:“希达尔老师,非常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这个孩子是爱丽丝,今年十三岁,是刚被校长和莫长老特别招收入学的新生,天生魔力非常出众,但是因为一些事暂时失去了声音,不能说话,希望老师能谅解。”

  “新生?我知道了。”希达尔看了看伊兹密,点头示意他回座位,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转向众人轻缓但不容置疑地说:“关于这位爱丽丝同学的事,大家要保密,尤其是她的魔力如此惊人,这对我国来说是件好事,但对其他国家,那就不一定了。”

  这话很明白了,他没有把爱丽丝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而是作为一件国家秘密武器来看待。所以爱丽丝听完这一席话,脸色瞬间惨白:她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女孩无意识地拽紧了身畔少年的衣角,眼中浮起无助的泪光,现在的她无法开口说话,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伊兹密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神色一肃:“抱歉,老师,爱丽丝的事确实要保密,但是为了保护她。爱丽丝还是个孩子,她担不起太多重任,还望老师不要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