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力量失控(下)

  结界外的一干人等全部愣在了那里,作为摄政王的乔凡尼亲王更是一脸懵逼:传说中的血族始祖,高贵无比强大无比,却已经沉睡七百年的该隐大人,就这么——醒了?没怎么接触过血族的小玄武的脑子里自动打出一行字:该隐大人尸变了,鉴定完毕。——啊呸呸!什么尸变?!他老人家是直接醒了好吗!!这个事实貌似更惊悚啊!!!玄武保持“什么鬼”的表情拉了拉旁边一位血族侍从的袖子,声音里满是饱受惊吓的平板:“请问,该隐大人为什么醒了?”那名侍从看起来比他更二,傻兮兮的摇了摇头。最冷静的青龙斜了一眼这个外表永远正太的同伴:“我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该隐拉着雪蔷的手,慢慢坐起身,又优雅地站起:“璃,不要哭。”他用那个七百年前温柔宠溺的声音说:“璃,不要哭。”雪蔷看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从惊喜的泪流满面变成了冷漠,声音极力压得淡淡的,却掩饰不住喷薄而出的悲哀:“你好啊,该隐大人,多年不见,您居然还记得我,真是深感荣幸。”听到此言,堂堂伟大的血族始祖,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要解释什么,却被女孩儿先一步打断:“你,当年,不是接受了封印么?”

  ——一旦被封印,你将再也不记得她,你必须沉入长眠。

  ——我知道。

  ——当你再次想起她的时候,她已经灰飞烟灭,也许已经过了几千年。

  ——我明白。

  ——她死的时候,就是你苏醒的时候,在那一刻想起她的你将面对永生的孤独。

  ——……只要我接受这样的封印,她就可以受到你们的庇护,从此平安喜乐,不再悲伤?

  ——你愿意接受封印么?

  ——我愿意。

  ——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封印,你将重新回到与她相遇的起点,带着有她的记忆在同样的时空重走一遍没有她的路,而你将在现世的她从你面前消失的一刻长眠,这对你来说有多残忍多痛苦,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没关系,我愿意。

  是的,他接受了那样的封印,以此交换她一世安好。可是为什么,她眼睛里不见安好,满满的全是疲惫和痛苦?当年,她在他沉睡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该隐望着他最最珍爱的女孩终于忍不住泪水汹涌却依然倔强的看着他,眼中渐渐流动出一丝戾气。泪水模糊眼眶的雪蔷看不清他的眼神,兀自呢喃:“那样的封印,不是你自己接受的吗?不是你亲手把我推给他们的吗?”“我……”该隐欲言又止,心疼地抬手,擦拭着她的眼泪,终究开口:“璃,前五百年,我的确忘记了你,但是——”但是,你是我唯一的光明啊!对于黑暗来说,向往光明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怎么可能被永远泯灭?在血族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天性,在他重生后,破土而出。“两百年前,封印松动,我终于记起了你。只是我需要修复力量,才多睡了两百年。其实,今天你一进宫殿我就醒了,但是,我想在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让你哭了……对不起,璃。”雪蔷忘记了哭泣,愕然抬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封印松动?他,他以自己的意志冲破了封印?!不!这是“他们”的封印!怎么会……怎么会屈服于“爱”的力量?!否则,“她”怎么会诞生?这……这不可能!!雪蔷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

  “璃,七百年不见,我很想你。”那样平淡的语气,那样简单的词句,却含着沧海桑田的痛苦和思念。该隐伸手,将雪蔷抱紧,轻轻地吻上雪蔷的前额。蓦地,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你的生命之力……只够维持一年了?!”已经增加到一年了?这个办法还真好用。回过神来的雪蔷满不在乎地习惯性在他胸前蹭蹭:“没关系,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不论如何,该隐醒来了,他又能陪着她了,前因后果都见鬼去吧,此刻的温暖才应该值得珍惜。“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承诺过的,他们,说过会好好照顾你的。”该隐的声音很平静,雪蔷却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极大怒火,“他们说保证你会一直快乐地生活,说会护你周全,我才答应接受封印,让他们带走你的。呵,真是没想到,神祇也会不信守承诺。”结界里的风,突然大了一点。

  “隐?”雪蔷听出他有些不对劲,稍稍惊讶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该隐的眼睛已经已经变成了殷异凄诡的血红色——那表示,他动怒了。不对呀,该隐一向是很理智的,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就发这么大的火呢?即使以前也不会啊?“隐,你刚醒,情绪还不稳定,冷静一点。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很容易解决的,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雪蔷尽可能用柔和的声音安抚他。该隐却盯着她的脖间,喉咙动了动,眼中的血色愈加浓郁。雪蔷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睡了七百年,不饿才怪。“饿了吧?”雪蔷靠向他,抬手在颈侧划出了一道血线。“别靠近我,我会伤到你的!”该隐突然疾退,结界里的风力又大了些。“啊!”结界外一声尖叫,雪蔷这才想起同来的众人还在这个房间里,忙转头看去,却发现墙壁和柱子上所有的蔷薇花都瞬间枯萎了,结界外早已狂风大作,那些吊灯和窗户上的玻璃都伴着几声脆响粉碎,整座宫殿剧烈晃动,摇摇欲坠,地面上也裂开了数道裂口,狰狞可怖。该隐失去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