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状态,就是没有安全感吧?
可惜,他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感觉呢……
他怎么会是心思大条不够敏感,而是根本不屑于这样没有依据的胡思乱想。
那样微小的恐慌感,于他而言,都是根本没有作用的啊。
就像是辽阔无迹大海的大海中被人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它可以激起平静海绵的一丝波澜,可下一秒,它就会消失在深海。
你可以从茫茫的大海中找到那颗被你丢下的石子么?
不能吧。
不能。
就像对少年来说一样。
有无数人,妄想通过一点微不足道的压力来击垮他,想要掀起那片海域的惊涛骇浪,以示自己是多么地强大,可事实永远都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对少年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就好像一根枝丫被丢进了深井,你慢慢看不见它的模样,慢慢看着它隐匿消失在深井带来的黑暗之中,甚至于,连它何时沉底都无从知晓。
你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无边无际的等待以及等待所带来的失望,甚至绝望。
感受着那样的情绪如同虫蚁密密麻麻地攀上你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啃食着你的骨血,肆意让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充斥你的大脑。
等待你的,将会是无边际的黑暗。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也不要低估别人。
这是少年们,最常用行动警告众人的真理。
他们早已经过千锤百炼,无比强大的内心张扬地显示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傲,也有傲的资本。
You will be just fine.
你只会变得更好。
他埋进被单里的唇角微微勾起,在看不见的地方,像是从远方雪山上吹来的风,清冷又神秘悠远,显得那样意味深长。
—画面切换—
安言希真的是在和伯贤说完话以后就回房间继续睡觉了。
她重新跳回床上,小心翼翼地挑开棉被的一角,然后麻溜地钻了进去,感受着被窝里久违的温暖,全身的骨头都好像酥了酥。
好舒服~
她大致感觉了一下被窝里还有余温的地方,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超过这个小范围,好尽力减少需要散发出去的热量,怀里抱着长条铅笔形状的柔软抱枕,上面还有着温热的温度,抱在怀里的感觉让人心安。
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脑海里还残留着夜班梦境中的模糊影响,就好像是千万片彩色的玻璃锁组成的画面,变成了面面锋利的玻璃碎片,然后从上倒进了脑海里。
你感受的到它所带来的刺激,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这就是安言希讨厌梦境的地方。
因为——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所有人都对一些问题保留着好奇心,却又害怕结果不尽如人意所带来的巨大失望,所以紧张地抗拒又期待着答案的到来。
这就是矛盾属性啊。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人们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们希望结果或是答案快点到来,而那个结果,还必须是符合自己预想的。
可是,安言希在这些时候,还是永远都不想要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梦境里的图像。
否则,她有预感,那会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冷不丁地,很久以前,还在布拉格的时候她所做的那个梦,其中几块已经支离破碎的片段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雨林里的考核,浑身带着鲜血的自己,
别墅里十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
那种让人感到窒息的美好画面,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镰刀或是倒刺,在不经意间刺破了她的皮肤,小小的弯勾构筑了她的骨头和经脉,她想要把这让她产生钻心似的疼痛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去,却不料那弯勾勾住的皮肉,引来的是新一轮的无法言喻的痛苦。
——就好像是在茫茫大雾中,在美好神秘的树林中,你用力地去发现前方的道路,你看见了一朵生长在岔路口的枯萎小花。
——你怀着悲怆与怜悯走向它,却发现,那是一枚鲜红的剧毒浆果。
童话的故事之所以会成为年少心底最美好柔软的一块,是因为它不真实,却让你抱着使它变为真实的小小希望,希望会像植物的根系慢慢交错生长,让你的心底拥有一片美好的纯净光明。
可是,如今安言希萌到的那些美好的就像童话里的画面中,已经成为了美好的现实。
或许会有人祝福这一幅美好的人间童话,因为他们和那画面之中的主人公没有半点交集,纵然内心会有不敢,克哪点不敢,也不过是年少时对那个发着光的人的执念执恋,随着时间的慢慢抚平,渐渐烟消云散,成为了深埋心底的一株美丽的花。
可是安言希,她不一样啊。
她曾经那么接近那个画面,甚至可以享受到画面中的美好,还享受着那么多的美好希望……
可是,那都只是曾经了啊。
失去一切和一无所有的概念,是一样的啊。
只不过,前者多了一个过程,叫“曾经拥有”。
是啊,有什么,是在得知自己曾经拥有,曾经无限接近那片白月光,却又在下一秒不知为何猛然失去跟让人感到无限唏嘘与遗憾的吗?
她也只是个俗人,她会对想要拥有的东西或人,而在下一秒猛然失去而感到无限的失落。
她不是圣人,还没有打到什么无语无穷的境界。
欲望会像烧酒一样把人变成怪物的啊。
可是还好,安言希还懂得把握那个度。
这种事情会在她心理留下一个疙瘩,会让她难受,会让她在偶尔午夜梦回之际突然从心头涌上一阵疲乏无力地感觉,可是它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催使安言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她不会失控。
不过,还好。
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梦境,并不能代表了将来会发生的什么,并不能代表,她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loser。
就连纸醉金迷的赌场中醉生梦死的赌徒都知道,在最后一张牌还未亮出之际,谁都不能说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