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境?现实?

  方子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金黄炙热,烟沙滚滚。浩大的沙漠中藏着一块不易察觉的绿洲。过往的骆驼商队和其他行人在行进着,口干舌燥,骆驼身上的铃铛随风作响。彼时,风沙四起,狂暴地席卷而来,可怜的人们还未寻到绿洲,就早已深埋于厚重的黄沙底下,归于寂静。一晃数千年,无数的人在此沙漠遭风暴袭击,命丧于此,无数的孤魂野鬼游荡于夜晚的沙漠上空。

  绿洲里,有一清潭,潭边围着数十棵大树。在这些树里,有两棵树与其他有异。一婆娑双树,一千年桃树,由于生长年岁之长,皆高可参天,也有了灵性。桃树又因生长得最久,已成了精。婆娑双树那交缠而生的一枯一荣的树干上,仅开着一朵只有两片花瓣的两生花,那花瓣一红一蓝,红得艳丽,蓝得纯净,柔美迷人而有灵气。那桃树上开满了桃花,俏丽空灵,黑夜里仿佛顾盼生姿,巧笑嫣然的妖精。说来奇怪,两棵树紧挨着生长,上面开的花一年四季都不凋零,也不结果,如此过了几千年。

  一日,沙漠的万鬼寻到了绿洲,愤恨不已。想他们生前未死时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却终是未到绿洲前就已经惨遭沙尘风暴掩埋,至死都不能看上一眼。今日终于寻至此处,非要将这里所有精华都吸干,方能解恨。

  桃树生长几千年,早已有察觉鬼魂妖气的灵性,此时一见万鬼来袭,定是要将它们榨干为止。眼下,身旁婆娑双树开着两生花,灵力正盛,却娇弱可怜。它便灵气一发,散开而成桃花瘴,遮住身旁的婆娑双树,使它在鬼魂眼里遁形无踪。

  那日万鬼张口,一丝丝灵力从清潭旁数十棵树中被抽离出来,尽数被吸入鬼魂口中。一颗又一颗树枯萎腐朽,叶黄落地。而那婆娑双树处在桃花瘴中,被保护得很好,分毫未动。直到那参天的桃树也让万鬼盯上,数万鬼魂张口吸来,桃树身上的灵力尽入其口。无数桃花花瓣凋零飘落,就似下了一场桃花雨,凄美如画。婆娑双树上的两生花,在此时竟颤抖起来,似是哭泣。但桃树乃是千年古桃,灵力无穷,数个时辰之后竟未腐朽,只是显得愈发苍老,硬是把万鬼喂足了口。当鬼魂离去时,桃树上所有桃花都落了地,树枝尽皆枯萎,只剩下剩余树干扎在沙子里,奄奄一息。两生花上的蓝色花瓣飘然抖落,随风落在尚存生机的树干上,附贴上去,化作养料渗进树干,其灵力与树干中最后一丝灵力交缠在一起,以维持其生命。

  后来这绿洲被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寻到,女子望见了这桃树树干,只叹息一声,掐指默算,以手覆上。只见她掌心处有耀目青光显现,桃树上枯萎的部分断裂离体,树干却化作了一把锋利的桃木剑。女子拾起剑,看了一眼仅剩一片红色花瓣的两生花,便对桃木剑淡道:

  “念你灵力高超心纯良,接下来的时日,你便随我降妖除魔罢。至于这两生花,为了救它,你耗心耗力,甚至不惜赔上性命,以致如此地步。它是你命里克星,你二者只可活其一,这是躲不了的。”

  她抬头看向两生花,道:“你有什么可说的,就说吧。”

  两生花不发一言,半晌,红色花瓣离开花茎,也落了下来,渗进了桃木剑里。婆娑双树轰然倒地,自上而下尽皆腐朽。这绿洲,这沙漠,除了一潭清水,再也无任何生命,一派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