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照着镜子,发现眼睛又红又肿。我努力地想要睁大,以为这样就能好一些,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糟糕,却没什么作用。一下就被四眼妹看出了端倪。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用着夸张的语调说:“初雨,你昨天晚上一定哭到半夜吧?能肿成这样,也是史上第一人了!”说着,四眼妹就想来碰我的眼睛,我趁她的魔爪碰到我的脸之前就甩开了她的手。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夸奖。”
四眼妹没说话,自顾自走开了,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条热毛巾。
她让我坐到床铺上,把我的头发分到两边。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动作,一边心有余悸,一边听她碎碎念:“眼睛肿成这个样子,真是作孽了,有什么事能让你哭成这个样子。”她说着就把热毛巾敷到了我的脸上,一边又恍然大悟说,“不会是因为……”
我用脚趾头想也会猜到她打算说出哪个名字,于是在他说出那个名字前就打断了她:“我警告你,你可别乱猜。”
四眼妹赞叹两声:“啧啧!看来就是他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总是很讨厌这样的她。
有好事的同学刚从床上下来就凑过来问四眼妹:“是谁啊?”
四眼妹刚想说话,我早在她之前开口:“你再关心那个人是谁的话,上课就要迟到了。”
女生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洗漱。
“初雨你……”四眼妹欲言又止。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四眼妹:“我说的不止是她,也包括你!”
“季初雨,你这个坏小孩!”四眼妹说完这最后一句才走开了。
我没办法让别人说出他的名字,他是我牢牢护在心上的一把刀,也是我无坚不摧的外表下的唯一软肋。
可我忘了他终究是刀,只要是刀,就存在伤害人的可能。
眼睛被热毛巾敷了一会儿,水肿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我又去洗了一把脸,努力地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微笑。
林慕城,再一次为你而难过,你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回教室上课的时候,眼睛已经看不出来红肿的痕迹了。
林慕城在写检讨。考试的失误让班主任罚了他八百字的检讨。
我们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昨天那件事情。他恢复到了好好学习的样子,专心听课。而对于学习,我依旧什么都不懂。
放学时,我对他说:“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还想知道后续故事。说说你和顾兮然……”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林慕城的眼里充满对我的厌恶,他说:“季初雨,我们只是朋友,你这样的关心过度了!”
真是没事找事,自作自受!
我又很没出息地哭了。
只要一遇到顾兮然的事情,回回都是这样。
四眼妹见我成天都在为林慕城感到难过就鼓励我告白。
她说:“与其你这样藏着心思偷偷喜欢他,还不如把真实情况告诉他,让他自己做选择比较好,你说呢?况且你那么喜欢林慕城,就该为自己争取一次,说不定他意识到你的好就放弃顾兮然选择喜欢你了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你说呢?”
于是在四眼妹的怂恿之下,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林慕城会选择我了。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堆的信纸,写过好几张情书,最终选择用粉红色信纸来藏匿我的少女心事。
写完以后我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没什么毛病可挑剔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折成一个信封的形状,托顾正交给林慕城。
其实情书上只有七个最简单的字,是告白的话语,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这是我在学生时代写的第一封情书,也是最后一封。
我躲在墙后看着林慕城面无表情地接过这封情书,拿着它端详了一会儿后拆也没拆就将它扔进了一旁的水盆里。
我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目光从林慕城的身上转向被粉红色信纸扔进水盆而泛起的涟漪上。
那一刻,我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觉得这粉红色信纸在水盆里待着好可怜。
它孤独!
却难言。
顾兮然拒绝林慕城后的弊端在五天之后才完全地显现出来,林慕城又恢复到了好久之前顾兮然没有答应他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得知消息感到他所在的那个酒吧时,他躺在沙发上,醉眼朦胧。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浑身都是酒气,还时不时就会打一个饱嗝,也是难闻的恶臭味。
这样的他真让人觉得反感。
我用尽全身力气扶起他,喘着粗气说:“走,别把自己搞得这么不伦不类的!”
“我想要兮然在。”林慕城呢喃。
不知道从哪里窜来的一股怒火,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将林慕城重新扔回了沙发上。此时我还有精力再和他进行最后一轮的谈判:“你的顾兮然,不会再来看你了,不会再和你交往了!你还是早点看清现实,死了这条心吧!”
一提起这个话题,林慕城就仿佛是失去了意识一般,大吼道:“如果没有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有些失控,情急之下就大声喊道:“林慕城,你疯了啊?还是不是一个男的!顾兮然又不是你的全部,没有她又怎么了,你还不是能好好活着?再说了,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林慕城,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慕城听后轻轻笑了几声:“季初雨,你别说笑了。”
林慕城的话一说出口,我怔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动弹。
嘴巴张张合合,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化成了一句:“哈哈哈,竟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玩笑好不好笑啊?”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很流行的一句话,假正经的人最认真,开玩笑的人最深情。
可是我的深情,林慕城永远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