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怅断魂残云载恨

  “父亲……”温言晟微颤着手,将东西递给温鸣山看。

  “这……这是……”温鸣山看见那个被火烧成焦黑色但还留存着大致的原形的东西,喉咙口仿佛梗着什么硬物,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是……枫妹的珠花……”温言晟的心也一下子紧缩了。倏地,他又看见了另外的残留物,“白珩时……”

  “这是白珩时的?”温鸣山望向温言晟手中新捡起的一小块黑色的布,依稀能辨认出原是白色的。

  “白珩时的衣衫……枫妹的珠花……”温言晟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再深思下去。

  温鸣山也是明白到了这个结果。他觉得自己心口上有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剐着,血也在一滴一滴地流着。万箭穿心般地疼痛。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左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脖颈到脸部胀得通红,“噗——”当下他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随后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父亲!父亲!”温言晟连忙扶住温鸣山,急得不行,快马加鞭地温鸣山回华云庄。

  温鸣山的身体自此一落千丈,吐血虽只是一时情绪的波动所致,但也落下病根儿,时常咳嗽不止,像是要将整个肺都给咳出来。他又一次失去了爱女,又一次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深切折磨,而这一次的悲恸却比前一次来得更加猛烈。

  温言枫的灵堂之上,一派肃穆与沉重的悲伤。

  荆家父子前来拜祭。

  满腹的悲痛,温鸣山就像是一棵苍老无力的秋草。但他还是要面见来吊唁的人。

  “温庄主请节哀。”米商荆漠空说。

  “荆兄实在抱歉啊,枫儿与令郎的婚事只能作罢了。”温鸣山说。

  “伯父节哀,是子庭我和二小姐缘分浅薄。”荆子庭上了香之后也来安慰温鸣山。温言枫不在了,他心里确实难受,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他措手不及。他本以为他会和温言枫幸福地生活,就算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可以细水长流地相敬如宾。可到了最后……她应该会开心的吧?奔向了心中那个人的怀抱,荆子庭望着天空怀想。

  梁樊连夜赶路,不出半月时间就回到了京城。

  萧訸则被押入了萧泾潜所关押的天牢里。萧訸的牢房就在萧泾潜的旁边。

  “父亲!”萧訸经过时望见了萧泾潜,疾声唤道。

  “訸儿……”萧泾潜本是低着头沉思,听到熟悉的喊声立马抬起头来,“訸儿……”眼见着萧訸被关进了自己隔壁的牢房中。

  两个相邻的牢房,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墙,久不相见的父子俩也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看不到相貌。

  梁樊的侍卫们办完事就全部撤离了。这个天牢是用来专门关押重犯,原本所配备的守卫一重又一重。

  “訸儿,是父亲连累你了。”

  “不,这次的事情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一定是梁樊。”萧訸说,“我一定会想办法为您排除罪名。”

  “梁樊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圣上也不得不敬他几分,只能用确凿的证据才行啊。”萧泾潜的语气有些丧气,“不管怎样,父亲希望你和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父亲,你也不可以有事。”萧訸语气十分坚定,“对了,晋鹏呢?”

  “訸儿,这么多年我真是看错了人了!晋鹏他是梁樊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细作呀!”

  “可恶!简直是太可恶了!”萧訸愤慨道。

  “事到如今,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才遭了别人的暗算。”萧泾潜叹了气,询问起家中的事情,“这段时间,府里还好吗?珩儿还是在霜林醉吗?”

  “府上一切都好。”萧訸有些哽咽,“臻儿和胎儿也很健康。”

  “那就好。”萧泾潜欣慰道,“珩儿呢?”

  萧訸沉默了,他不知道怎样向萧泾潜说白珩时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訸儿,你怎么不说话?珩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萧泾潜觉察出不对劲。

  “他……他……”萧訸说不出话来。

  萧泾潜越来越觉得不妙,急道:“快说!”

  “他被梁樊害死了!”萧訸一股脑儿喊出了事实。这次隔壁的牢房没了响动。

  “父亲?父亲……”萧訸唤道,他恼自己怎就那么快说出了实话。

  “珩儿……这辈子我注定是欠了他的……”萧泾潜仰天泣道,“清筠啊清筠,是我欠了你们母子啊!”他向来刚强,这会儿也压不住他那激动、沉痛的感情了,就像闸门挡不住洪水那样,烫脸的热泪,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